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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厚重的声音,和充实与满足,像温水漫过我的鸡吧,轻柔地涤荡着灵魂深处。
在八十年代初,温不拘随衬衣寄来一本书,后来那位作者成为我最喜爱的人之一,他说:
——没有一个艺术家在他一生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始终处于不停的艺术创作之中;所有那些最具特色、最有生命力的成功之笔往往只产生在难得而又短暂的灵感勃发的时刻。
我想人的一生也是会有这般闪耀的时刻,在称为生命的大河里绽放着璀璨,它们是生命闸口的泄洪道,散发出放射形的光芒。从某种层面上讲,它们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亦或者,也是漫漫红尘的凝聚所在。
温不拘说他要拿奖,拿很多很多奖,他无法忍受有人比他强,站在奖台上,是属于他的闪耀,我愿为他鼓掌。
但在后来的许多年里,我却再也找不到比那个傍晚更让我沉浸的闪耀时刻。
那时的天空红浪滔滔,最后几缕蓝色也被压低了亮度显得端庄典雅,远处的山坡与树林已成为黑色的剪影,在夕阳的抚摸下平静。
小集村开始放歌儿了,晚上天黑前都会放一曲当作报时北京时间7点。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和温不拘不知不觉都停了脚步。
“你会跳舞吗?”他头扭在一旁问道。
“你该问我不会什么舞”
这天若是有人在晚饭时上了大坝,定是要诧异至狂揉双眼。
两只狗在路上跳起了交谊舞,还伴随着这样的歌曲“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我搂着他的腰,他爪子踩在我脚背上,我们胸膛贴着胸膛,做最亲昵的耳鬓厮磨状。
身边一群小狗转着圈咬尾巴……
我闭上眼……
我们是太阳的最后一眼,是黑暗攻破的有关人间的第一道防线,在夜晚来临之前跳着舞。
“啪!”一声巨响把我惊醒。
“无可救药!”
部队领导看完我说评剧似的报告拍着桌子站起来,怒气冲脑地问道。
我搓搓脸,故作淡定,“没有半句假话”
这是小学的一间存放扫帚板凳的储物间,地方不大四处积灰,但还在中央放上了一张最平整干净的课桌尽可能营造出肃穆的气氛。
窗户怕房间受潮早已被木板封了,只有头顶一盏不亮的钨丝灯发着光,几只飞蛾头破血流地往灯罩上撞,以为那是光明。
领导看我“油嘴滑舌”“思想问题严重”,转而向温不拘发起攻势。
“小温同志,虽然你这个劳动不积极思想也有偏差,但我们相信你还没有到他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你只要承认自己是被强迫的,我们出于人道主义会立刻安排你回城”
温不拘坐在房间的角落等待传讯,始终闭着眼不言不语,身体半明半暗,五官精致地如同雕塑。但听到这句话,他睁开了眼。
我有所慌张,但转念又被他交错在一起的指尖打动,想到了一些旁的事……
在“疯”了之后,“我”被关在家里,“他”被关在这个房间。
在变回人之后,我们经常晚上偷溜进来。这个房间只有不到十平米,阴冷潮湿,他坐在被一张瘸腿的八仙桌上,看到是我才跳下来。“你怎么才来”
温不拘还是事儿事儿的,凳子硬不行地又嫌脏,说墙上灰多又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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