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动如参与商（第1页）
襄阳，大司马大将军府内，澄面对着一封信沉思着。
“父亲还在为骠骑将军的回信而烦恼吗？”站在一旁的焕问道。
澄放下信，斜眼觑着焕，阴沉着脸道：“依你之见，贺玄卿这是什么意思？”
焕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他的父亲：“儿子斗胆问父亲，您希望他是什么意思？”
澄显然对这个回应并不满意。他面上的阴翳更深了一层，训斥道：“你好好回答问题便可，怎么还敢反问我？”
在澄刚刚释放出怒意时，焕眼疾手快，立刻就跪下了。他双手抱拳，言辞诚恳道：
“父亲志在问鼎，儿子早已知晓。此番去函骠骑将军，就是想与他合兵一处，夺取王畿”
未等焕说完，澄便腾然站起，用手指着焕，愤怒道：
“好你个不肖子，竟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父亲！”焕伏地叩，“就算您不是这样想的，但皇帝和朝廷上下都会这样想您。让琅琊王任益州刺史是个信号，派骠骑将军出镇淮阴又是一个信号啊！”
澄收回了指着焕的手，脸上的怒气也在刹那间消散不见了。他换上了平和的语气，淡淡说道：
“你起来吧。”
焕得了父亲的指令，才敢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他深知父亲澄素来性烈如火，更兼喜怒无常，故而在他身边时一直如履薄冰，也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隐形人”。
如孟遇安这般擅长揣度人心者，在第一次见到焕时都没能体察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可见焕已经习惯了把面具戴在脸上，以至于成为了他本身的一部分。
但最可怕的，反而是于无声处乍起的惊雷。
就在所有人都忽视焕的时候，他偏偏就成了压垮澄的最后一根稻草。
澄虽然妄自尊大，但即使已在荆州呼风唤雨这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谋反。
就算是之前为焕求取益州刺史之职，也是澄一贯的傲慢悍将作风使然，并不是为推翻大祁自立而做的准备。
可多重因果纠缠之下，事情已然展到此刻的局面，澄心中也是万分纠结。
“志在问鼎”这几个字一出来，澄经历了短暂的盛怒之后，也蓦然开始自省。
“我澄戎马一生，难道真的就当不得天下之主吗？”
澄的心声没有宣之于口，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却震耳欲聋。
这焕就像是跟澄有心灵感应一般，在已然堆放如山的干柴枯草上又添了一把火：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掌握先机。是皇帝无情，令琅琊王和骠骑将军一西一东像防贼一样防着您，您又何必再顾及什么君臣之义呢！”
澄背对着焕，让他无法看清自己父亲的表情；但焕从沉默中也能知道，澄已经同意了他的话。
“既然担了反贼的虚名，那就成全他们，把这反贼做到底！”
每一个字都是澄咬牙切齿下说出来的。他的话中似有忿懑不甘，但更多的是把内心潜藏的欲望释放出来的痛快。
“请父亲三思！”
一个带了哭腔的稚嫩女声从后堂传来，紧接着幼菡跑到澄身边，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父亲，您可想过伯父一家？大姐姐也在建业啊！”
澄看到幼菡，又恢复了怒不可遏的样子：
“是谁把小姐带到这儿来的？国家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插嘴的！”
澄喷火的眼神看向焕，焕赶紧上去拉开幼菡，劝道：“菡妹妹快走吧，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幼菡用力甩开焕的手，对着自己的父兄哭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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