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4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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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你认识这艘船吗？难道是老对头？”

“啊…我很难评价。这么说吧，我宁愿和十头座头鲸搏斗，也不想和这个神经病再扯上哪怕一分钟的关系。”

亚瑟叹着气撩起刘海，扶着额头，思想斗争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披上外套。

“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我紧张起来，不知亚瑟能有什么妙招化解眼前的危机。

“大概和你想的不是同一种危险。生命危险是不用担心了，但可能要担心我们的精神安全。”

我不明所以，但亚瑟先拉着我回到了甲板。他就平静地站在船头，任凭海风吹起外套，神情淡然地面对着逐渐向我们包抄的四艘庞然大物。

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迎春花号被逼到插翅难飞的境地。我都能看清船头站着的人的脸了：那是个面容非常稚嫩的年轻人，穿着绛紫色的巴洛克风燕尾服，在极高的地方俯视着我们。他一头黑色的微长卷发，五官漂亮，但神色倨傲、得意洋洋。

“亚瑟！别来无恙啊！”他大叫着，满脸的幸灾乐祸，“真高兴能在这无聊的汪洋大海上遇见你，亚瑟。你那艘威武的大船吶？改玩木筏漂流了吗？”

“见到你真令人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艾蒂安。”亚瑟嘟囔道。

名叫艾蒂安的年轻人过分热情地邀请我们上他的船，大有一副我们不答应就不放我们走的意思。

他亢奋地嚷道：“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的！今晚金月亮号要开音乐会，何不加入我们呢？”

亚瑟极不耐烦地说，“你们明明每天都在开音乐会。别烦我了，老天爷。我们急着赶路，没心情，你听不懂人话吗？”

“亚瑟啊亚瑟，你这样暴躁，就是因为缺少了音乐的熏陶！你知道莫扎特吗？非常出色的钢琴家，我刚在奥地利见了他…”

“你知道巴塞罗缪吗？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送你去见他。”

巴塞罗缪：最着名的海盗之一，1722年中弹去世。

他俩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争执了好几句，一个比固执。最终，艾蒂安大笑几声，缓缓抬起胳膊，吹了声口哨。顿时所有船的火炮都架了起来，对准弱不禁风的迎春花号。

亚瑟彻底被激怒了，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从腰后掏出把枪上膛，“任性对你有什么好处？”

“哎哎，冲动是魔鬼，亚瑟。我万万不想和你对拼，更何况你打得过我？用那艘可怜的小木筏吗？”

“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亚瑟冷冰冰地说。

“没关系，我信奉及时行乐。当下能见到你吃瘪就值了！你们要去哪？金月亮号可以带你们一路嘛！”艾蒂安手舞足蹈起来，丝毫没把亚瑟的威胁放在眼里，“来吧，上船！当然啦，亚瑟，介于你是个自尊心极高的人，我理应给你个台阶下。哎，但是我偏不！”

随着他一声令下，从金月亮号上跳下来好几个全副武装的海盗，硬是将我俩“请”上了船。我阴沉着脸，对这家伙的好感度降到了冰点。难怪亚瑟称他为神经病。

亚瑟告诉我，他叫艾蒂安卡斯德伊，听这个姓氏就知道，他就是那赫赫有名的法国贵族的后代。他在贵族圈子里就是个臭名昭着的家伙，少年时就以小提琴家扬名法兰西，现在居然堂而皇之地跑出来当海盗；在海盗圈子里也特立独行，他不抢财宝，而酷爱开船上音乐会，绑架路过的船只来听他演奏，并逼他们给出评价。要是谁评价得不合他心意，就二话不说丢进海里。

我目瞪口呆，表示完全不能理解艾蒂安的行为逻辑。亚瑟称别去试图理解，否则会变成和他一样的神经病。

然而上船后，这些押送我们的海盗却先给我们领到了客房里，甚至提供了淡水叫我们洗澡，还准备了干燥的衣服。在水资源极珍贵的海盗船上，这可算是最高礼遇了。

我和亚瑟一致认为不洗白不洗，但该找艾蒂安算的账也一点都不能放过。我们洗完澡、换上新衣服，刚刚打开门，就见到艾蒂安在门口守着。

“我从没见过比你更无聊的人。”亚瑟瞪着他。

“这才是我想对你说的，老古板。”艾蒂安得意地说。

虽然我很讨厌他，但不得不承认，他身上确实有一股艺术家桀骜又脱俗的气质，不仅仅是因为华丽而精致的衣着打扮，总之他整个人看上去简直闪闪发亮。

“哇哦，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你的朋友吗？”他不加掩饰地、好奇地上下打量起我来。

“你说呢？你眼睛是摆设吗？”亚瑟毫不客气地反击。

“小姐，你看他这副样子…和一个凶神恶煞、了无情趣的老不死作伴航行，是多么折磨的事情啊！来金月亮号吧，我们都是有修养的真绅士，和某些海上恶鬼大不相同。”

艾蒂安说完，笑嘻嘻地跳着逃离亚瑟的攻击范围，朝他做了个鬼脸。

“小气鬼。行啦，你们怎么在大冬天的划个小筏就要横渡大西洋？噢，我知道了…”他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打了个响指，“你是去北美参战的。都这样了还要去，亚瑟，不愧是英王最忠实的鹰犬啊！真羡慕！”

“你没资格评价我在做什么。”亚瑟抽了抽嘴角，“既然你知道我有正事要忙——管你要弹什么破琴，你赶紧做完你想做的事情，然后我们就要走了。”

“那是当然的，我怎么敢耽误您的事呢？”

艾蒂安说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我真的只是好心想让您听听音乐放松一下，也让这位小姐摆脱一会您的淫威。对啦，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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