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这个人,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是怎么走到今天掌权的尊贵地位的,她完全不了解。
沈琅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肖闻郁的时候。
那天肖闻郁被沈家的司机以养子的身份领回沈宅,据说他的前一任养父养母跟随亲生儿子移民出了国,接着随意安顿了这个仍在国内上大学的养子。说是安顿,说白了,不过是变相的抛弃。
肖闻郁那时候还在国内名校就读,拿着不上不下的助学贷款和奖学金,跟着导师同时做着三个项目挣外快,在得到沈家的资助前,衣食都非常拮据。
那天沈琅正好从沈家投资的一家滑雪场滑雪回来,在客厅里碰上了突然出现的青年。
肖闻郁站在沈宅那套红木鸵鸟皮的沙发旁,并没有坐下。
他一身的黑色长棉服,款式很旧,裤脚也洗得发白。眼前的背影脊背挺得笔直,听见声响也并没有立即转过头来,沈琅新奇地绕到前面去看,看见眼前的青年五官异常清隽英挺,气质冷感收敛。
被人辗转抛弃两次,还不悲不怒,像把收了鞘的刀。
“我叫沈琅,你就是老陈的养子吗?以后你跟老陈姓陈,还是叫原来的姓?”沈琅又问,“你怎么不坐?”
面前的沈琅唇红齿白,看起来漂亮又精致,天生就娇贵。肖闻郁定定盯着她看了几秒,敛了眸,只说:“我姓肖。”
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肖闻郁跟沈家格格不入,因此也成了众矢之的。
沈琅好奇像肖闻郁这样的人居然能待在沈宅的环境里,对他一直很感兴趣,偶尔随手帮几个小忙,闲着没事就去逗人家打发时间,惹了他不知道多少回。
现在的沈琅同样对肖闻郁很感兴趣。
名利场的尊卑歧视,资本场的明暗较量,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肖闻郁一回国,就有陆续不断的电话打进来,十分钟内他已经连着接了三个汇报电话。沈琅朝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了好几眼,突然蹙起眉,转过方向盘,在道路边停下了。
“……恒新将注资八十五亿,占合资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们谈得如何不是我关心的事,但恒新最终要拿到合资公司的战略管理经营权,今天内必须拟协议。”肖闻郁说完,扫见沈琅发白的脸色,倏然收了声,“先这样。”
他挂了电话,声音沉下来:“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沈琅按着胃,疼得睫毛都在颤,弯起笑回,“偶尔的毛病——肖先生有空吗?帮我翻一翻那个盒子里,应该还有……”
车前储物柜里有个小盒子,肖闻郁利落地翻找过去,他以为盒子里放的是胃药之类的,没想到是几包散装的小西饼。
看日期,再晚两天就该过期了。
“……你胃疼就吃这个?”肖闻郁的声音绷紧了,转眸看向沈琅,省去过渡直接问,“平时你都不吃早餐?”
沈琅接过饼干,蓦然被连着质问,难得磕绊了下:“偶尔……”
偶尔吃早餐。
平时事务所接的项目不少,沈琅所在的金牌e组更是大项目聚集地。平时沈琅做方案出报审图的时候,忙起来就是连着加班熬夜,作息不规律,早餐也囫囵应付了事。今天早晨她来接机,剪了玫瑰就来了,忘了要吃早餐。
都能记得不着调地调情,就是不记得吃早餐。
沈琅又示意放在肖闻郁座位旁的那瓶矿泉水:“肖先生……水。”
肖闻郁递给她前不动声色隔着瓶身试了试水温,车内开着暖气,水温不凉,才递过去。沈琅疼得眼尾都泛红,面上却还是那副不经心的模样,肖闻郁就快绷不住了,压抑了片刻才尽量平静地开口:“下车。我来开车。”
车驶出机场,开上高架桥,车速压在快要超速的临界点。
肖闻郁车开得很快,却也不颠簸。沈琅疼起来就容易注意力不集中,靠着副驾驶椅背,没注意到男人暗潮汹涌的神色。
等到总算缓回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一家私人会所前。肖闻郁一路开车过来的时候还找了家药店停下,买了几盒止疼药和胃药放进车前储物柜,替代了沈琅那些快过期的小西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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