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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然闻言小心翼翼转向姑姑,看到她眼红红的坐在那里,头发都乱完了,不过没有刚才那么可怕。小声说:“姑姑再见。”
想了想,又补充:“希然,帮姑姑租漂亮的屋子。这里不好……”因为想跟妈妈一起住,希然也有租过漂亮的屋子的。可是妈妈不理希然,希然后来没有钱了才搬到小房子里住。
姑姑可能也是交不起房租才搬到这里来的。可是这里不好,姑姑和妈妈都要住漂亮屋子的。
姑姑听到他的话抬头盯着他,脸上好象是很不相信的样子。陈希然抓着衣角,也不是很自信:“希然会去工作的,姑姑、姑姑不要住这里。”可是希然没有钱了,又没有找到工作,可能暂时不能让姑姑住到漂亮屋子,很怕姑姑骂希然撒谎。
姑姑没有生气,也不说话,盯着希然看了一会,突然捂着眼睛笑起来。陈希然不知所措,见姑姑放下手,眼角有泪水,又紧张起来。姑姑哭了?是不是希然又说错话了?
陈菲丽擦掉眼角的泪,第一次细细打量那个她从不放在眼里的孩子。瘦小的孩子迎上她的目光,立刻绷直了身子,一脸紧张和害怕。
陈菲丽摇了摇头,头一次用和缓的声调对陈希然说话:“不用,我出不去的。”看到他完全不明所以,无奈的笑笑:“住在这里很好。”
陈希然好惊讶,姑姑居然对他笑了。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惊喜,姑姑第一次很温柔的跟希然说话呢!
“那、那,希然给姑姑买家具。”萧燃有说,屋子里要有家具才能住人。希然在姑姑家从不敢乱看,也不知道漂亮的屋子要有什么家具,只能回想萧大哥家里有的东西:“要大床,很大的,很暖很暖的那种。”姑姑不可以像希然一样睡草席。
“还要有沙发,很软的;还有、还有书柜。可以放很多书的。”看到姑姑随着他的话脸上越来越温柔,陈希然整颗心都要兴奋的飘起来:“希然、希然还可以买玩具,买很多的。还有……还有手机,可以、可以跟妈妈说话……”
这些东西叫希然自己去买,希然想都不敢想的。可以只要姑姑喜欢,希然会努力努力工作买给姑姑的。
“希然,过来。”姑姑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对希然说:“让姑姑看看你。”
陈希然呆了——希然一定是在做梦。
被老师推着走近姑姑,陈希然一瞬不瞬望着姑姑温柔的笑脸,还是不敢置信。看到姑姑捧着他的脸,低声说:“真的好瘦啊。”缩了缩,怕姑姑不高兴,忙说:“希然,希然会胖的。”
姑姑眼角又有泪水,抱住他,很用力,哽咽的说:“对不起,希然,对不起。”
陈希然听到姑姑哭,好紧张的拍着她背说;“姑姑不哭啊,姑姑不哭啊!”吓得自己都要哭了。
又抱了好一会,姑姑才不哭了。稍微放开他,细细端详。将他推向老师:“林老师,希然就拜托你了。”
林洛点点头,看到陈菲丽噙着泪笑着说:“您骂得对,我果然是自作自受。明明,明明可以……如果我早知道放手的话……”
“还来得及。”林洛说:“我会为你请好律师,尽量减轻你的罪行。”
“那么,谢谢了。”陈菲丽转向陈希然,温柔的笑:“希然,如果我还有机会自由,以后就由我照顾你。”
“……希然、希然也可以照顾姑姑。”笨笨的孩子愣了半晌,才挤出这句话。脸上还是不敢相信的神情。陈菲丽脸色黯了黯,眼进泛过心疼。她欠他太多了。如果,如果她早发现这孩子的好,她又怎么敢把自己逼入绝境。现在哪怕想想这傻孩子要独自在世上生活,就觉得很为他担心了。
又郑重的对林洛鞠躬:“请一定照顾好希然。”
“我会的。”林洛说:“你也放宽心,你的罪行还不足以到死罪。”
“是。还有姐姐的事,也要请你帮忙注意了。”陈菲丽有些担忧:“说实话,那个男人我信不过。”
林洛点头,牵着陈希然往外走。陈希然舍不得走,又不敢违抗老师,频频向后望,见姑姑笑着向他摆摆手,忙说:“姑姑我下次来看你,我、我会买好吃的来……”
门在眼前关上,看不到姑姑了。陈希然却笑得好开心,眼睛亮闪闪的望着林洛。“谢谢老师。”一定是老师很夸希然了,所以姑姑才对希然那么好。
一眼就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林洛叹了口气,捏捏他的脸。算了,不明白也无所谓。希然只要保持这样就好了。
想了想问:“希然想见妈妈吗?”以陈菲丽给的资料看来,陈瑞琳的情况或许不太妙。
意外的陈希然竟然摇头:“希然……可以等。”
“希然之前不是很着急想见妈妈吗?”
陈希希咬着下唇,小小声说:“希然怕,怕妈妈……”嗄嚅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怕妈妈不高兴吗?林洛怜爱的拍拍陈希然,牵着他回家。
陈希然跟在老师身后,不敢抬头。希然很坏,希然对老师撒谎了。
希然不是不想见妈妈的,可是好害怕。
希然做错了。就想着有老师夸希然,妈妈和姑姑会多喜欢希然一点。虽然姑姑有喜欢希然了,可是之前姑姑发脾气,真的好可怕。希然蹲在门外听到老师跟姑姑吵,真的吓到了。好怕姑姑跟老师说希然其实很讨厌很讨厌,讨厌到连妈妈都不要希然了。好怕老师知道以后也不理希然了。
姑姑喜欢希然,希然很高兴。可是要是妈妈还是不喜欢希然,会不会老师也……希然还是不要见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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