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深渊军团又试了第二次进攻,这次黑甲战士的数量上调至5o名,城墙右侧险些被突破,法师们不得不花费宝贵的魔能反击他们,代价就是漏了两三只魔像。它们倒不至于打破城墙,却实实在在地造成了一定损伤。打退这次进攻后,阿瓦罗赶紧派人下去修补,还把击杀的为数不多的黑甲战士尸体运回去做研究。
离近了才知道,这些黑色铠甲一体成型,既没有锁扣,也没有拉链,穿戴者就像被活生生封在里面一般。众人无法想象深渊究竟是怎样的一方势力,能让手下心甘情愿地成为棺材人。
平民的生活开始有些困难了,因为阿瓦罗在原有战争税的基础上继续提高了税率,并且好像没有停止的趋势。人们就算有怨言也不敢说,毕竟眼下的确大敌当前。萨里昂带过来的居民也要征税。
里卡多不得不考虑再开始工作,而这让菲奥娜心里更不好受。虽然她并不需要消费什么,只需要吃很少的食物,但终究是白吃里卡多的;萨里昂本该援助他更多,但奈何他既要付自己那批士兵的工资,又要补助自己带过来的其他居民,分到里卡多手上的就只有一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这天勒帕薇儿又来了,表示说自从上次和荷瑞斯相处之后,他的排斥感就没那么严重了,约他出来也比较容易。于是菲奥娜建议他们趁着今天月亮正圆,出去散散步。她的目的当然是撮合他们俩,但内心真的那么愿意吗?不,她总是希望站在荷瑞斯身边的人是自己,但又只是希望。
勒帕薇儿走后,她一个人在屋内,心里止不住想他们俩相处的场景。从黑暗森林的前哨营地回来后,她就没再见过荷瑞斯,不知道令她魂牵梦绕的那个男人现在到底长什么样。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心就如同跃动的火焰一般,上下不定。
由此她做了一个极不理智的举动——出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出门,为了不被人现,她披了一件黑布出去。她的行动很灵敏,时常隐藏在阴影之下,也知道背着月光跑,就这样奇迹般的无人现。
外城和内城有第二道城墙相隔,几个卫兵往来巡逻。平民若想通过,只要接受搜身即可;但菲奥娜不行,于是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从城墙偏僻的一侧上墙,借着尖锐有力的爪子径直爬上墙,蟒蛇尾巴用力贴紧城墙,提供摩擦力。
若是胆小的人看见,定要吓出心脏病:只见墙上挂着一个怪物,披头散、身罩黑袍,上身两条爪子黝黑吓人,下身不是腿,而是只有一条长尾巴在墙上摆动。好在这一块此时并没有人,连月亮好像都在帮她,自始至终都没照到这边。
她听城墙上的士兵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判断他应该背对这边,抓住城墙的双手一个使劲,将自己抛了上去,随后趁守卫没转身又立刻往另一边向下爬。下去就要比上来难得多了,她只得更加用力地扣住城墙缝隙,否则便会直接坠落。城墙这高度,掉下去可不是说笑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终于抵达了城墙底部,离地面只有两三米高了,这一高兴两手突然放松,她便不受控制地径直下落。这样的高度倒不足以伤到她,但激起的响声足以惊动一旁巡逻的士兵。
“谁?”
前方传来守卫的呼声,随即就是一连串紧促的脚步声。菲奥娜来不及反应,本能地以惊人的度往反方向逃窜,她眼见面前有一辆摊位推车,便藏到了它背后。一会儿之后,守卫愤恨地啐了一口唾沫说:“肯定是风,差点吓死我!”
接着便伴随着咕哝声渐行渐远。
菲奥娜长舒一口气,接着继续往内部移动。她为什么知道路线?她其实不知道,只是因为伯爵城堡是全城最高的建筑,远远看着往那边移动,肯定能到内圈;再说她的目标一直都只是,见荷瑞斯一面而已。
她的心脏狂跳,两只前臂因用力过度止不住地颤,既害怕被人现,又对这次偷看行动抱有莫名的期待;既害怕给里卡多惹麻烦,又为自己的胆量和能力感到惊奇。就在这些交织的矛盾心里中,她终于到了城堡附近,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雄伟的建筑。
城堡后面有一小片人工湖,既用于观景,又用于私人训练游泳、划船等项目;同时这片湖也是个防御措施,任何敌人想从这边攻击城堡,就势必要先游过来或划船。若敌人选择游泳,就必不可能携带重武器和铠甲;若敌人选择划船,那他们在偌大的湖中就是个极为显眼的目标,城堡中的弓箭手和弩炮可以很轻易地瞄准。
这片湖并不全都在城堡的范围内,有一部分延伸了出来,所以在这部分散步并不算私自闯入领主府邸。荷瑞斯和勒帕薇儿就选在这儿,看着美好的圆月斜斜照向湖面。此时仅有若有若无的一丝微风,湖面安静得像一面镜子,高挂的白色玉盘在湖里倒映出影子,远处的丘陵小山好似连绵成一块,像卧倒在地的险峻山峰。
云也没有,皎洁的月亮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播撒着纯净的月光,仿佛黑夜里凭空生了一条光做的阶梯。荷瑞斯和勒帕薇儿站在岸边,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身边的花草树木,此刻都只能被这月光照得半白,另一半隐藏在或紫或黑的阴影中。
“看着这静谧的湖面,你就不想表点看法么?”
勒帕薇儿笑着问。
“表什么,我又不是诗人。倒是你,你应该吟一两诗才是。”
荷瑞斯回答,但眼镜一直在目视前方,显然这片湖令他想起了什么。
“写诗哪有这么容易?要考虑押韵、音节……起码得琢磨一两个小时才能成篇,更别提后续修改了。”
荷瑞斯听罢沉默不语,良久才堪堪说道:“过去我和我的未婚妻,菲奥娜,有时候就会像这样一起散步。”
他走了两步,似乎是在回味过去脚踩水边泥土的感觉,“当然小村子没有这么大的湖,只有一条小溪;也没有这么开阔的视野、没有这么亮的月亮。我们只是沿着小溪走,听溪水潺潺地流动、微风呼呼地轻拂,风吹过我们的头,把她的头撩起——”
仿佛是在映证他的话语,话音刚落,一阵风便吹开了旁边勒帕薇儿前额的头。她三分之二的脸被月光照亮,金熠熠生辉,双眼晶莹反射出奇异的光彩;她的半边脸就像白璧般无暇,两瓣嘴唇泛着点点荧光。头在她的脸旁飞动,于是她把那束头撩到耳边,正是这个姿势给了荷瑞斯莫大的触动。
他连忙转身,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他心中始终记挂着生死未卜的未婚妻,眼前的勒帕薇儿更像是朋友……可是刚才的感觉,那心动的触感,绝非令他想起菲奥娜,而是勒帕薇儿本身的魅力。而这使他陡然充满了罪恶感。他不该对未婚妻以外的女人心动,这不对。
“怎么了?”
勒帕薇儿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身处月光照耀的绝佳位置,还以为荷瑞斯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她眨眨漂亮的眼睛,绽放出笑容,荷瑞斯余光仅一看,便彻底不敢转头过去了。
“没……没事!我只是……更喜欢看湖水。”
于是勒帕薇儿走了回来,她没看清楚,距离离他有点过于近了。在她转头和他说话时,他甚至能隐约感到她的鼻息。
两人就这么良久才憋出一句话,并不是想不出聊什么,而是荷瑞斯过于尴尬,脑子里在想别的东西。
远处的菲奥娜躲在灌木丛中,借着月光看得真切又朦胧,朦胧到仿佛勒帕站的位置,就是自己站的位置。这很有病,不是吗?她知道,但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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