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渐和勾缓就属于“更多的人”这一个群体。就叔渐、勾缓二人的本意而言,两个人很不愿意成为一个矿工,但是,宗门的调遣指令下达后,两个人不得不来到了黑水矿区。根据宗门的指令要求,两个人必须在黑水矿区服务一定的年限。如果表现不好,这个年限还有可能无限制地延长。而这个“表现”的评估权,则是掌握在矿道监事雎鼎的手中。
黑水矿区的元精产出占到了青山公国所有元精矿区总产出的六成。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矿区管理部根据各个采矿区的实际情况,给每一个采矿区设置了最低产出量,每一个采矿区给下边的每一条矿道也设置了最低产出量,而矿道监事则会把这个最低产出量细分到矿道内的每一个矿工。对风行岭采矿区第六矿道的每一个矿工来说,他们的任务就是每十天上缴一公斤元精。
叔渐在第六矿道呆了五年。对叔渐来说,尽管日复一日地挖矿很是清苦,但是,挖矿之余,和一帮老兄弟一起修炼,一起玩闹,也算是一种快乐。可是最近两个月,这种苦中有乐的日子没了。无他,只因为矿脉延伸进了金刚岩床,元精产出急剧减少。由于不能按时按量完成上面分配的任务,现在整个第六矿道都处在一种紧迫的气氛中。特别是服务年限快要到期的几个矿工,更是焦虑得不得了。因为,按照目前这种状况,按时按量完成任务的难度非常大,不能完成任务也就拿不到雎鼎出具的合格评估,拿不到合格评估就得无限期地继续呆在矿道里。
叶非花和叔渐聊了一会儿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话头。
叔渐加紧了开凿矿石。
叶非花则是扶着铁镐,陷入了沉思中。
“要不是这该死的金刚岩,也许今日费莱已经回到了宗门!”叔渐突然叹了一口气。
费莱是叔渐的一个兄弟,服务年限十天前就已到期。
由于欠下了四公斤元精,费莱一直不被雎鼎放行,至今还滞留在矿道里。
“他把欠下的元精补齐后,想必雎监事不会为难他。”叶非花说道。
“雎监事是直爽人,只要完成了任务,通常不会刁难人。可是,如今这个状况非常糟糕,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才能补齐四公斤元精。”叔渐又长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挖掘了。十年八年的都熬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呆三五个月。”叶非花说道。
“只能如此了!”叔渐无奈地笑道。
“叔渐大哥,刚才拉普从事说,雎监事拿出自己的私有元精,在填补第六矿道每天的产出窟窿。这都两个月了,窟窿不小啊,雎监事能堵住吗?”叶非花问道。
“尽管这两个月累积起来的窟窿确实不小,但是,换做别的矿道的监事,自掏腰包肯定堵得住。至于雎监事能不能堵住,我心里还真没底。”叔渐答道。
听了叔渐的回答,叶非花默然了。
原来,在方才的聊天中,通过一些零碎的话语片段,叶非花大致推断出了一个事实。尽管每一条矿道都是定额产出,但是,矿道监事通常会督促下面的矿工,尽可能多地开采元精。超出定额的那部分元精,会被矿道监事截留下来,揣进自己的腰包。当然了,被截留的这些元精最终只有极少量属于矿道监事本人。即便如此,日积月累下来,矿道监事拥有的私藏还是非常的可观。对于矿道监事的这些行为,只要不是很过分,下边的矿工一般不会也不敢发出怨言,毕竟,矿工服务年限期满后能否离开矿区的最终决断权完全掌握在矿道监事的手中。
另外,根据叔渐透露的零星信息,叶非花也得出了一个判断,似乎雎鼎不像别的矿道监事那般严苛。比方说,任务量是上缴1公斤元精,别的矿道监事往往会要求矿工上缴1.2公斤,但是,雎鼎只要叔渐他们上缴1.1公斤就行了。正因为如此,叔渐还真有点担心雎鼎的私藏不够,一旦堵不住这两个月的产出窟窿,到时候上面真的责罚下来,所有人的表现评估都会受到影响。
就在叶非花满脑子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叔渐突然笑了,继而开口说道:“我在想,只要雎监事愿意,雎监事自掏腰包,撑上好几年都没问题!”
“是吧?”叶非花看着叔渐,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解。
“雎监事还处在培元期第一小阶段的时候,便已同阶之中无敌手。如今雎监事晋入了培元期第三小阶段,已能与金丹修士一争锋芒。想必这些年,雎监事在清水湾的角力场赢取了无数元精。”叔渐朗声说道,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振奋之色。
“与金丹修士一争锋芒?”叶非花闻言之后,心中不由一震。
在叶非花的潜意识里,差了一个等阶,实力对比有如天壤之别。叶非花还清晰地记得刚晋入引气期的时候,与纳气期第三小阶段的禾香农一试身手,结果一拳之力,便轻巧地将禾香农轰飞了出去,差点酿成大祸。
“是的,放眼黑水矿区,如今雎监事还真不把金丹期第一小阶段的修士放在眼里!”叔渐沉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种崇拜,还有一丝荣耀。
叔渐突然之间变得明亮的目光让叶非花受到了感染,叶非花试着想象了一下雎鼎越阶力战金丹修士的场景,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敬意,几乎同时,心灵深处也隐隐涌起了一丝抑制不住的灼热战意。
“叔渐大哥,我还有一事不甚明了。”叶非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波动的心境。
“小哥但问无妨!”叔渐笑吟吟地看着叶非花,此前的那种抑郁似乎已是一扫而空。
“如今矿脉延伸进了金刚岩床,元精产出急剧减少,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并非第六矿道的一众兄弟主观为之。为何雎监事要以自己的私藏填补产出空缺呢?雎监事完全可以据实上报,让矿区酌情减少第六矿道的任务量。”叶非花说道。
叔渐拄着铁镐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答道:“雎监事之所以如此,我们不便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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