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娘说这话时的模样就像是一头凶狠的恶狼,而盯着盛明兰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盛明兰完全不明白,自己母亲眼中的恨铁不成钢究竟是从哪来的。
虽然她对大娘子并没有那么的亲近,但也从大娘子的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在她看来,大娘子真的是为了如兰他们的事情,殚精竭虑、想尽办法,只希望如兰他们几个能够好。
可她的母亲,她的小娘,从小到大教她的,只有让她忍耐,让她藏拙,让她不要把好的那一面展现出去,甚至连衣裳都让她穿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只有在到了祖母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她才能够如同如南那般,戴上精美的饰,穿上漂亮的衣裙。
本以为自己这次被关到祠堂这么久,深受大苦,祖母又一副养病的模样,不能安慰到自己,久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娘会给自己来自母亲的温暖。
却不曾想,丁点温暖都没有能够感受到就不说了,反而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来自母亲的冰冷。
其实在盛明兰的心里的深处,卫小娘这个娘是要比盛纮这个爹要重要一些的。
毕竟娘只有她一个孩子,而爹却有很多孩子。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卫小娘说的这些话才让盛明兰难受的不得了。
“你是我亲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盛明兰的拳头捏的死死的,眼睛盯着卫小娘的脸:“我为什么不能有欲望?难不成我要一直在这家中当个隐形人,到了年纪,被父亲胡乱配个穷举子,后半辈子过的不如姐妹,小娘你才觉得我是按着你的期望成长的吗?”
虽然现如今盛明兰还不到能够成婚的年纪,但她曾经听盛老太太说过,大姐姐嫁了伯爵府,后头她和如兰的婚事,就命中注定有一个人要嫁给普通举人,以此彰显盛家之人并不是阿谀奉承之辈。
如兰是大娘子的亲生女儿,现如今看来,又是大娘子心尖尖上的,所以像是将她配给穷举子这种行为,就算是父亲有这个想法,也不敢将这个想法真正的落实下来。
所以,这么看来,如果她盛明兰不给自己筹划的话,等到能够嫁人的年纪的时候,就将是她被配给一个穷举子,过上比现如今在盛家还不如的生活,永永远远的矮姐妹一头子。
祖母曾经给她讲过,现如今是回春侯的林噙霜的一个表姐的故事,在故事里头那位回春侯的表姐就是嫁了一个耕读人家的秀才,短短的一辈子过得苦不堪言。
这足以证明了毫无背景之下,娘家没有足够的支持,没有足够底气的嫁妆,生活将会多么的困苦。
盛明兰自认为在家中委委屈屈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不想让自己后几十年的生活都这样的委屈下去。
现如今的如兰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王大娘子看的又紧,到时候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也算计不了人家。
所以,她不从现在开始的给自己谋划,难不成要等到事情临头,然后再感叹一句为时晚矣吗?
看着卫小娘的脸,盛明兰很期望听见自己说的这些话的卫小娘,能够转变一下子自己的想法,就算是不支持自己的做法,不要再自己回来看他的时候如此这般的疾言令色。
但她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到自己所期望的表情在卫小娘的脸上出现,卫小娘的脸上始终写满了失望,甚至在听了她说的这些话的时候,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悦。
“好了,小娘,不用说了。”卫小娘脸上的表情,盛明兰怎么可能读不懂,清楚卫小娘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根本不想让卫小娘继续说话:“您不过就是想说嫁给向外祖家那样的耕读人家,做个正头大娘子,日子平平淡淡,简简单单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对吗?可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既然我能做大娘子,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清贫的人家呢?外祖家真如您所说的那般好,您又怎么会现如今在这儿呢?小时候您最希望我去祖母那儿,现如今我就去祖母那儿了。小娘保重身体,女儿回头再孝敬您。”
积攒在心底的怨怼和酸楚,让盛明兰不由得直接攻击了卫小娘心中最在意的地方,她抹了一把眼泪,将带过来的之前祖母送她的一盒燕窝放下,转身就离开了。
卫小娘被盛明兰的话刺得一口气喘不匀,看着盛明兰头都不回离开的背影,咳得脸色涨红。
“来人!快来人!给我拿纸笔来!”
一阵咳嗽过后,卫小娘叫下人给她拿来了纸笔,她觉得自己现如今是劝说不了盛明兰了,所以便想写信叫个人来帮她劝一劝。
盛明兰不知道卫小娘写信摇人,她一股脑的跑到了盛老太太给他准备的暮苍斋,在屋子里静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连续在祠堂里住了三个月,现如今,哪怕单单只是坐在暮苍斋里头,盛明兰都感觉到幸福。
似乎这会儿踏踏实实的坐着,之前所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曾生过似的。
一个平宁郡主就让他在祠堂里关了三个月的禁闭,前头的学堂也不能去了,王大娘子给如兰请的嬷嬷也不可能去教导她,所以现如今,哪怕盛明兰知道是盛老太太的名声一定程度上的影响了她,可他身后的卫小娘并不支持她的野望,她也只能靠着盛老太太了。
只不过,盛老太太如今依旧称病,她去看望也只能得到一个说上两句话的机会——她不能让盛老太太放弃了她!
“小桃。”坐在远处思考了良久之后,盛明兰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小桃:“你去跟下面的人说,明日我要去玉清观为祖母祈福,期望祖母的身子骨能早早的好起来。”
“啊?”小桃没有反应过来,那就算是要去玉清观祈福,也没有必要跟下面的那些人说呀,她是需要和大娘子他们说的。
盛明兰看着小桃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解开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干脆直截了当了些:“让府里头的人都知道,我要去玉清观给祖母祈福。现下我要去大娘子处,丹橘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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