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被单将老太太枯干瘦小如孩童的身躯完全遮住,不知金莓用的什么法术,这具替身傀儡和真正的钟木兰没有任何分别。就连方才回光返照时凝视自己的目光都如以前那样,慈祥、期待、欣赏。白选的膝盖慢慢落在地上,深深埋下头。
她直到此时,才真正接受了钟木兰已经逝去的事实。在满天灰色兰花盛放中朗声大笑离开的四旬钟木兰,与眼前这位面容平静安祥又异常苍白的九旬老人,终于在她心里重叠成一个。不管她曾经多么自欺欺人,又一个亲近之人的离开不容她躲避。
见过太多次生死,白选自认早已心冷如石、心硬如铁。但是以前,她可曾对那些死者付出过真感情?直到沈三多的离世,她才再一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不比当日黑潮来临时的那种悲伤,那时她与亲人一起死去,纵使绝望也还想着——我们不寂寞。现在,钟木兰又走了,她能够信任的人可以依赖的人又少了一个。她更加寂寞。
白选是个感情很内敛的人,就算此时悲伤至极,也不愿意把脆弱亮于人前。哪怕流泪,这滚烫的泪珠也只能掉在自己身上,将灵魂烧灼出一个接一个创口。沈闲哭得声哽气咽,用小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几乎挂在了她身上。一大一小两只手用力地握在一起,仿佛在说“天地间从此只剩下我们”。
“小妮呀,你且起身,还要忙后事。”
白选飞快地擦了擦泪水,抬起头看向站在病床另一边的老国士。老头儿眼眶也通红,白如雪的胡须被眼泪鼻涕粘住了好几处。他瓮声瓮气地接着说:“要让她入土为安哪。”
“总队长刚才说过,她的葬礼不要大操大办。我想以沈闲的名义给她老人家举办葬礼,毕竟小闲是她唯一的亲人。”白选低声说完,把沈闲抱在了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老太太的葬礼,应该由元家代表国家来办。”这是另一个满含悲痛的老人声音,不容置疑地驳回了白选的要求。
默然数秒钟,白选没有回头去看身后之人,而是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我不认为元家有资格……”她微垂的眼里掠过一道奇异光泽,被滑落额际的刘海给遮住。
“小乖!”却是元继理夫妻异口齐声打断白选的话,再疼爱怜惜,这对夫妻也不能赞同她此时所言。
元家和钟老太太亲如一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元家人由衷希望能以晚辈的身份给钟木兰送葬。再看元承智的脸色已经沉郁如死水,半点波澜也不起。元启森却始终闭口不言。其余元家人神情微震,古怪地看着前面那少女。
白选没有给元继理夫妻面子,反而声调尖厉了不少。她愤怒得身体都在颤抖,在众人看来似乎她在努力压抑却又实在难以控制此时激烈的情绪。
她急促地说:“我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在场有不少人心里都很清楚。人已经走了,就不要再让她发挥余热去给自己添光增彩。主意打到逝去者身上,不无耻吗?”
房里死一般寂静。老国士紧锁眉头,看着白选的目光满是探究。当着元氏一大家子的面直斥元家无耻,这胆子真够肥的。元承智面无表情,眼中也深沉得看不出在想什么。
元继理夫妻惊吓不已,满脸担忧之色。方娴表情木然,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元启睿低着头,嘴角有淡得近似于没有的嘲讽笑意。而元慧初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见鬼了也似。元启聪直勾勾地盯着白选,小脸微红,眼里满是粉丝见到偶像时的星星点点光芒。此时病房的门紧紧关着,只有这些人。
最终,站在元承智身后的元启森慢慢走到白选身后。他蹲在白选身旁,摸摸她薄短乌黑的头发,有些艰难地开口说:“小乖,哥哥知道你心里很难过……”
今天的白选简直就像刺猥,逮谁扎谁。她一偏头,元启森的手便尴尬地举在半空。她抖得更加厉害,颤声说:“我不难过。她走得心满意足。”扭头直视着元启森的双眼,她面无表情地接着说,“我只是很悲哀,为你的曾祖父曙光先生感到悲哀。死后哀荣?她不需要,也不希罕。”
如此近在咫尺,元启森在看清白选时有刹那的迷惑。这么久没见面,又鲜少联系得上,白选瘦了一大圈。她此时白中泛着青色的面容居然还没有元启森的健康,也像不久之前大病了一场。
几乎是本能的,一股深切的悲伤从元启森心底蔓延向身体。他似乎能感觉到白选此时的情绪,他知道她很疲惫很伤心,甚至还有些极不祥的绝望。这趟去修士盟定然有事发生在她身上,元启森立刻断定。
但双目对视时,他又发现白选眼里仿佛放了千年不化的坚冰,且这坚冰被雕刻成了利刃模样,其坚硬冷漠锐利竟然让自己不敢直视。不过白选只看了他数秒就把头转开,重新凝视着病床上的钟木兰。
“小妮,这次既是家丧也是国丧,其实没有冲突的地方。”老国士主动打起了圆场,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势劝说,“葬礼举行地点可以放在元家,但是你和沈闲都能去守灵嘛。”
“老太爷,老太太有家有亲人,为什么要到别人家里去摆灵堂?您不觉得这是很荒谬的事儿么?”白选霍然起身,沈闲也随即起身。一大一小双双对花国士瞪圆了眼睛,白选更是讥讽笑道,“难不成元家没用的子孙后代要用这种方式自己才能心安?老太太不肯葬在紫禁国家公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被白选毫不客气地噎回,老国士也有点不高兴,雪白胡须乱抖。元家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没用的子孙”,这五个字把知情者心里刺得慌却又无法反驳。就算是不知情的数人也很难堪地认为白选说的其实很有道理,钟木兰有家有亲人,凭什么要到你元家去举行葬礼?
眼眶微红,眼里有泪珠在打转,白选幽幽地说:“太爷爷,请您原谅我的不敬态度。我相信事情真相怎么样您定是知道的,我只是……”她低下头,苦涩地喃喃,“我只是太羞愧了!不管我的意志如何,我身体里流淌的确实有曙光先生的血液。可是先辈的仇却是……”她再也难以启齿。
元启森眉尖微蹙,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看看老国士,又扭头瞧瞧元承智,轻声说道:“太爷爷,爷爷,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即便此时还有人不清楚……但是我们心里明白。小乖的性格就是这样,她虽然有点失态,可还请二位长辈念在她这份顾及家族荣辱的心。毕竟……传出去还是于元家声望有碍。还请您二位原谅她的失礼,好不好?”
一言既出,元继理夫妻俩也连连点头,帮白选说好话。虽然白选自己还没有服软迹象,但她此时抿着嘴沉默不语似乎就代表了某种态度。老国士和元承智都很清楚白选的性格和处事态度,知道她能保持沉默不反驳已经很难得,这二位的脸色便松软了些许。
“你这孩子,就是愣头愣脑的。算啦算啦,太爷爷不和你计较。”老国士摇摇头,终于表了态。
白选飞快抬头瞟了老国士一眼,带着些羞愧神色嗫嚅着说:“太爷爷,您刚才说的也对。老太太的葬礼既是家丧又是国丧,就算不大操大办,也应该隆重大气得体。我想,您身为老太太的老朋友之一,是否能请您主持葬礼?”
语气放缓,她恳切地对老国士央求:“老太太是华夏人,理应用华夏礼节下葬,这个您应该比我清楚得多。葬礼在老太太的农场举行,但是我想请您和元爷爷……”她咬着唇低下头不语。
元启森立刻看向祖父,果然见祖父的神色完全软化下来。白选的意思很清楚,她反对在元家举行钟木兰的葬礼,但她不拒绝花国士和元承智前来主持葬礼一应事宜。
“是我考虑不周,实在是伤心太过了,孩子说的有道理。伯父,咱们就如了孩子的愿吧!不管怎么说,”元承智幽幽叹息道,“当时这孩子在场,也算我元家没把人丢到末日之前去。不过孩子啊,”他温和慈爱地看着白选,“不要因为过去就把事情处处往不堪去想,我们对老太太的感情只会比你更深。你这性格太过锋利,日后接任总队长,说话之前定要三思。部下不是你的亲人,不会每次都容忍你的放肆!”
白选沉默片刻,转身很恭敬地对元承智鞠了个躬,低声说:“请您原谅我的口不择言,只是当时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让我痛心……”她眼圈一红,没再说下去。
方才还有闹翻的迹象,但事情竟然急转直变。这一幕弄糊涂了不少人,元启森眼睫忽闪,在心里盘算。元启睿微撩眼皮,用隐含惊讶和赞赏的目光悄悄看了白选两眼。他暗忖,这场试探竟是以元家容忍服软告了终。看来,祖父终于开始正视这位即将手握重权的堂妹。(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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