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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鸾真是糊涂!”一名皇子道,“她这么一死,万一被宁王知道,岂不是意同挑衅?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
另一名皇子道:“唉,说实在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怎么也不懂得为自己谋划一下呢?以她的姿色,就算入不了宁王的眼,那也一定有不少将领愿意收了她。反正都当不了公主了,安安稳稳在人家府上当个妾室,有什么不好?要是有点手段,说不定还能有个昏头的,愿意把她扶正呢。”
“她若是完璧,或许还有这个可能,可她都不是了,哪个冤大头会把她扶正?最多也就图一乐罢了。”
听了这话,车内几个公主都不由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但这不是争口舌之利的时候,便也没有吭声。
有人察觉了几位妹妹的不满,忙安慰道:“与你们无关。你们都清清白白,和清鸾不一样。虽然南邬气数已尽,你们的身份有些尴尬,但只要宁王和北炎皇帝从轻发落,也不是没有嫁人过好日子的可能。不像哥哥们,这辈子最好也是被圈禁起来,荣华富贵,是再也不用想的了。”
年纪最小的一位公主还被姐姐抱在怀里,不懂那么多,只是疑惑道:“什么叫完璧?不是完璧就不能嫁人吗?”
她姐姐背过身,小声道:“小孩子家家的,就别问那么多了。待会见了宁王,礼数都记住了没有?”
车厢内又陷入沉寂。
马车抵达城楼,皇子公主们下了车,默然而立。
斑驳的城墙,漆黑的城门,人在城内,却仿佛已经感觉到城外山雨欲来的压迫与窒息。
从城内到城门,已经清扫出了一条干净的道路,国君与太子站在门后,神色凝重。
“开门罢。”国君沉沉道。
守城的将领眼底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地上前。
城门很重,需得有二十余名壮年男子合力才能拉动。
随着沉重的吱嘎声,那条缝隙愈来愈大,愈来愈宽,南邬国的所有气数,便随着这道缝隙,如水一般,倾颓流泄,不可追回。
头顶是碧蓝如洗的苍穹,地下是泥泞不堪的化雪,而在这天与地之间,甲光向日,金鳞刺目。
不是没有屈辱,也不是没有悔恨,只是再多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没有用处。国君别无选择,只能撩起衣摆,缓缓跪下,叩首道:“南邬桑祺……恭请宁王殿下入城。”
在他身后,太子与所有的皇子公主,也齐齐跪伏在地。
而城墙后仅存的南邬将士们,咬着牙,放下武器,同样哗啦啦跪向了昨日的敌人。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别无选择地恭顺开口:“恭请宁王殿下入城。”
北炎军的马蹄声愈来愈近,甲胄与兵器的声音摩擦传来,像是审判的前奏。
雪白的马蹄在面前停下,男人淡漠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桑公客气。”
南邬国君抬起头,那战马浑身乌黑锃亮,唯有四蹄踏雪,一看就是被养护得极好。而马鞍上的男人,银盔长枪,生着一张冷厉锋锐的脸,双眼微眯,垂下几分审视的弧度。
这便是北炎的杀神,宁王奚旷。浓黑的眉,狭利的眼,风霜沙尘将他的轮廓打磨得棱角分明,可再好的皮相,也挡不住他身上的煞气,明明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却总让人觉得,哪里都沾了血色。
国君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尚来不及弄清楚这感觉从何而来,便听那宁王身侧的亲信道:“敢问桑公,这后面的都是?”
国君忙道:“都是犬子小女,为表诚意,特来迎殿下入城。”
奚旷勾着马缰,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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