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皱着眉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在她额上抚了抚。
“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病了?”
“……有吗。”听君也不自觉去摸额头,倒没觉得发烫,“应该不是风寒吧。”
秋亦神色肃然:“夜里睡不好么?昨夜听你很晚才入眠。”
闻言她不由有些脸红:“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吵到我倒是没什么要紧的。”秋亦取了她手腕来,把了把脉,终是摇头道,“一会儿去城里看看大夫。”
听君忙抽手回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用了……”
“横竖来也来了,就当是出门逛逛。”他语气虽平常,却是不容反驳。
眼见他都这么说了,听君也没办法,只得依言应下。
昨日一场雨,把扬州的街道洗得干干净净,才过了辰时,太阳就自云里显现而出,带着淡淡暖意的阳光落满房舍,虽是刺目,却不灼热,只这么照着便觉得浑身舒畅。
路上的行人比起前些天要多上许多,大约是起早买卖东西的,亦或是出城赶集,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秋亦向小二打听了靠谱的几个药堂的位置,继而与听君慢慢行于城内道上,时不时瞧瞧两旁的铺子。
没隔多久,前面正一条小河流淌而过,他二人便沿着石桥往前走。
正到桥中央,不想一个背着行礼的书生因赶路匆忙,没留神撞上听君胳膊,他倒是唬了一跳连忙作揖道歉。
“没事……”
听君揉了揉臂膀,知道并无大碍,遂笑着欠了欠身示意他不必介怀。
正抬眼时,那书生背后忽走过一个身披蓑衣头带斗笠之人,视线一斜不偏不倚和她对上,听君微微一愣,只觉得这眼神十分熟悉,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
仿佛也是在这样一个桥头,也是和秋亦一起,就发生在不久前的事情……
不过那是谁呢?
书生早已走远,她却还立在原地。
秋亦顺着她目光瞧去,对面除了来去的行人没什么异样之处。
“怎么了?”
听得他的声音,听君才回神过来,秀眉一蹙,默默摇头:
“没什么……刚刚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
秋亦接着问她:“是什么人?”
“……我不太记得了。”
听君拧着眉,犹自在记忆中搜索。
“既然不记得,想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秋亦不以为意道,只抬手抚上她的肩头适才被撞伤的地方,小心揽着她到自己另一侧。
“走吧。”
听君心不在焉地应着:“嗯……”
从桥上下来,两人还没走多远,就听那前头传出一声凄厉惨叫,巷子左侧一家小药房里,一个身着灰布外衫的壮实男子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因得太过害怕,脚上一拐就摔倒在地。
只见他袖口上挽,光着膀子,手肘上还挂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蜈蚣。他偏头看到那虫,吓得嘴唇发白,慌忙拿手弹开,随即指着那药堂就破口大骂:
“什么神医啊!简直不可理喻,我看是庸医……是……是草菅人命的凶、凶手!”
闹得严重,倒不知是哪个大夫胡乱用药,听君正奇怪地探头往药堂里头看去,那其中却有人也慢条斯理地踱步而出。
“哎,看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只蜈蚣都能把你吓成这样。小娃娃没见识,以毒攻毒的道理懂不懂?”
“什、什么以毒攻毒!”那男子捂着伤处,似乎还心有余悸,“我不过就砍柴划伤了手,找你开些伤药,你这老头儿却胡说八道一通,非说我是中了啥蛇毒。我看……你是故意这么说,想来骗钱的吧?!”
“啧啧啧……”
那老者走到阳光底下,这会儿听君和秋亦才看清他相貌,但见其瘦削的脸上遍布皱纹,一道深深的疤痕从右眼而过,另一只眼微微眯着,似笑非笑,手里还捏着只活蹦乱跳的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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