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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吧?”舒天心笑嘻嘻的看着他,没心没肺的取笑,“不是说苗女个个热情如火吗?喂你吃个点心而已,你怎么就脸红啦!”
堂堂青衫护法略不自在的别过头。尽管舒天心一直很配合,双方表面上很融洽,但他一直自觉是绑架者的身份,时刻防备着舒天心逃跑。
如果舒天心不能治好雍夫人,文谷主也不愿出手的话,甚至他很可能要杀了舒天心。在这样的心态下,景山青并不愿跟舒天心太亲近。
可是舒天心显然没有这个自觉,也并不怕他,“我师傅说,医者父母心,不必分什么男女之别。我还以为你们苗疆的人比中原的老古板看得开,没想到居然也扭扭捏捏的。”
她似乎觉得好玩,又拿了一块点心放到他嘴边,笑吟吟的说:“你双手提东西不方便,我喂你块点心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别闹。”景山青微微皱眉转开了脸,“自己吃,我不爱吃甜的。”
“哦。”舒天心慢吞吞的应了一声,收回手自己吃了,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没意思。”
景山青的两个手下把东西都买了回来,几个人便再次出发。
景山青亲自赶车,两个手下护卫在旁,舒天心便坐在车里用新买的药炉熬药膏。
药香袅袅中,他们一路向西南行去。
高大的树木渐渐稀疏,被低矮的灌木取代。植被也越来越茂密。
中间休息的时候舒天心会观察四处的植被,有时还会摘叶片放嘴里品尝,取样本保存在随身的包裹里,用碳笔在册子上记录些什么。
她也会问景山青和他两个随从一些关于这些植物的问题,有的问题简单的可笑,有些他们却又答不上来。
不过他们聊得更多的还是关于蛊。
中原武林对蛊的认识其实相当的粗浅,他们区分不清役蛊、情蛊、杀蛊、傀儡蛊、以及更为神奇的医蛊,他们把蛊视作一种虫毒,认为他们症状相似,但是因为毒虫品种的不同,培育方式的差异,使效果上略有不同。有些不会产生幻觉,有些会让人产生不同的幻觉。
其实这也不能算不对,但是这在从小在苗疆长大的景山青看来,指望这种程度的认知,去救连苗疆最顶尖的养蛊师都束手无策的雍夫人,实在是有些希望渺茫。
去神医谷送信的人已经在路上,就是不知道文谷主对这个关门弟子有多重视,肯不肯出手了。
神医谷文谷主有三位嫡传弟子,只是那两位早些年便已经外出历练,精乖无比,维心宫如今青白赤紫金五位护法全部出动,在中原遍寻名医,却尚未有那两位的消息。
景山青皱着眉看着西南,一向温和的眉目染上了愁绪,思及雍夫人如今的状况,有些忧心。
而身边的舒天心依然在跟他打听关于医蛊的功效,“靠虫子续命治病?能跟我说说怎么做到的吗?我可以发誓不外传,也可以拿药方来换。”
但凡在某一领域专长的人,遇到此领域内的新奇知识,总是心痒难耐。舒天心觉得这一趟维心宫之行真是物超所值。
“你们中原也有以命换命之法。”景山青收回思绪,并不在意的跟她解释,这些东西,在苗疆三岁小孩都知道,“医蛊传下来的的不多,毕竟愿意折损自己以利他人的人并不多。续命蛊便是其中一种。以人命养蛊,蛊成则人死。将蛊种在他人身上,便可续二至十年寿数,这个要看个人体质。至于养法,其实我也不知。”
舒天心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心里觉得匪夷所思,可是维心宫的青衣护法,必然不是随口胡说之辈。此时估计就算是景山青赶她走她都不愿走了,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到维心宫去一探究竟。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她发觉蛊对于苗疆来说,更像是一种信仰,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裁决之手。偷窃者烂手,杀人者偿命,背誓者则肠穿肚烂。耳听为虚,舒天心不知道这些神奇故事的真实性,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这真的更像是神话故事。
上古时巫医不分家,哪怕现在,穷乡僻壤间也多的是神婆神汉靠着些民间土方装神弄鬼。可是神医谷百年传承,搜罗天下医学典籍,对于疑难杂症奇闻异事的记载亦是车载斗量,对于神鬼之说,其实是不太信的。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不信,人间有正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舒天心从小也是读这些圣贤书长大的,可是这跟神鬼治病,以及像蛊这种立竿见影的审判,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真想赶快见到雍夫人啊。”舒天心托腮感慨,又扯着景山青的袖子缠问,“真的不能告诉我她中的什么蛊吗?我是大夫啊,早点跟我说说我也可以早点想办法啊。反正我早晚都会知道,那么神秘干什么。”
景山青无奈的苦笑摇头,看在这些日子一路同行的亲近,忍不住提点她,“你真的有信心治好雍夫人?这并不是玩的。你若是乖乖的当人质引文谷主来,无论成与不成,或许能保一命。出手救治却又失败,宫主一怒之下,就说不准了。”
“我当然知道。”舒天心依然不在意,“虽然我对蛊不甚了解,但事在人为嘛。如果只治自己有把握的病,只救有把握救的人,那么这一辈子,也只是在重复前人走过的路罢了。没有进步,没有创新,我的存在对于后世来说,有什么意义?”
“你该清楚维心宫是什么地方,它并不是可以让你学习医术的地方。”景山青沉眉敛目,语气里带了些警告的意味,“雍夫人也不是你能够用来试验的人。”
“世上本就没有真正包治百病的医术,我只能尽力而为。其实说这些也没用啊,就算我现在没信心,你们也不会放我走啊。朝闻道,夕死可以。我必然是要去瞧一瞧,试一试的。”哪怕听出了景山青语气里的警告,舒天心依然没觉得有多怕。也许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太过温和,她始终对他怕不起来。
“神医谷每单生意收十万诊金,但能被江湖公认为神医谷,也并不是只会死要钱的。”舒天心看着景山青的眼睛,义正言辞的话说不了两句,又开始伸手扯着他袖子歪缠,“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雍夫人的蛊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景山青看着她惫懒的模样,实在不明白这姑娘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艺高人胆大。
他振袖甩脱了她的手,“事关宫内隐秘,我只是奉宫主之命在中原找寻名医,实在不便多言。很快就能赶到了,你还是问宫主去吧。”
前宫主陆平野都死了,这样大张旗鼓的寻医问药救他的夫人,傻子也知道有隐秘啊。舒天心皱了皱眉鼻子。
换了马车之后,他们走的比从前慢了,本来预计两天能走到红河转水路,这都走了三天了,还没到。
稍事休息后,他们再次上车上马,向前赶路。
已经是夜晚了,山路颠簸,舒天心在车里也睡不安稳,索性点了灯起来整理自己这一路上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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