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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并不难办。”柳龙骧话说了一半又忍不住微微皱眉没再言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没想通什么。叶悔之正待要追问,门外却响起了许开的声音,说稻香熬了些补身子的汤想送进来,能不能放她进去。
充作侍卫的季沧海很自觉的起身去开了门,稻香端着个食盘有些吃力,上面是一只砂锅并几副碗匙,季沧海见状主动接过了食盘,稻香虽仍有些怯懦,比刚来时候却已算大方许多,进去先同众人行了礼,说白吃白住心中不安,瞧着几位公子总是睡得很晚便想煲汤给诸位调养一下。郁弘掀开汤盖瞧了瞧,笑着道了个谢,又说药材味太浓了些,不知道喝起来会不会太苦,嘴上说着已经主动盛了一碗递给柳龙骧,叶悔之虽然不稀罕稻香的汤,还是忍不住挤兑他,“郁少你每次都对我家账房先生这般讨好做什么,是想从我这儿挖墙脚?”
郁弘将第二碗塞给叶悔之,“喝汤还堵不住你的嘴?”
“等一下。”先接了汤的柳龙骧并未喝,而是又低头轻轻闻了闻,然后波澜不惊的开口,“这汤有毒。”
在场的众人一愣,看了看汤又不由都去看端着汤来的稻香,稻香一张小脸白的如纸一般,眼睛里透着不明所以和惶恐,“我们……我们老家熬汤都是这么用药配的料,并未听说相冲有毒的,真……真的……”说完痴愣了半晌,又跑过去接了汤要喝,“我试给你们看,我老家的汤都是这样的,毒不了人。”
季沧海将汤碗抢下来,又让稻香先在一旁坐一下,吩咐许开去寻只活物过来。稻香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又想解释又不敢张口,可怜巴巴的望着季沧海。许开很快从后厨拎了只母鸡过来,季沧海灌了母鸡一些汤,眼见着之前还奋力抗争的母鸡一命呜呼,稻香吓得啊了一声,惊恐的站了起来,嘴巴哆嗦了半天连句解释的话也没挤出来,季沧海安抚的拍了拍她让她别害怕,又看向柳龙骧,询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柳龙骧说临行依照老爷的嘱托,我家少爷的吃食平日都严格看管,就算有人想下毒也没有机会,世上但凡毒物都有腥辣等激烈味道,定是有人瞧上稻香的汤里药味重能掩着才伺机下手,汤毒死了人首当其中被抓的必是稻香,这么看下毒的人反而应该不是她,而且她也没什么动机。
稻香闻言回魂似的热泪涌了出来,跪在地上磕头,“求先生还稻香清白,我真的没有下过毒,各位公子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陈三,”叶悔之召唤正在安抚稻香的季沧海,“明儿本公子也不出门了,咱们就把锁落了玩个有趣的,捉内鬼。”
季沧海恭敬的答了是,郁弘吩咐许开将遭了无妄之灾的稻香送回房去,待到人走了叶悔之才问柳龙骧,“你怎知汤里有毒?”
柳龙骧不紧不慢的答话,“有阵子觉得医术有趣,便将世存的医书都寻出来看了一遍解闷。”
叶悔之不由又一次感叹当年他弃文从武是何等的英明。
下毒的事闹了半天众人也再没什么心思讨论私盐案,干脆各回各屋养精蓄锐睡大觉,出了门郁弘问叶悔之觉得谁可能是下毒的人,叶悔之上下打量了一番郁弘,说你最可能,郁少当家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人。
回了独居的院子郁弘却并未立即休息,把伺候的人打发走之后,将一卷字条塞进窗边一只鸽子腿上绑着的木筒之中,然后双手向上一托将鸽子放飞出去,静谧的夜色里一只白鸽冲天而起,而后黑夜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叶悔之难得起了个大早,正拎着跟银针煞有其事的在粥碗里搅来搅去,季沧海和柳龙骧一贯的视而不见,反倒郁弘看的没了食欲,问他能不能别恶心人。叶悔之说我这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生命,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嫌弃。等叶悔之折腾够了季沧海才开口,“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叶悔之说今日侯斌邀他去城郊踏春,他应了。叶悔之本以为交待出私盐案就不用太贴着侯斌了,不料侯斌昨晚有一句话引起了叶悔之的注意,侯斌说你想赚些钱在你爹那儿长脸是好事,但私盐这事儿只有在这沙州城替官府办事能赚得到,可惜你个外人绝对没机会分这杯羹,倒是再南面能搭上贩运私铁的买卖才真的是赚大钱。贩卖私盐是为财,私铁是想做什么,叶悔之有些心惊,但再问下去侯斌自知失言只说是叶悔之听错了,没奈何叶悔之还得继续跟他耗着,看能不能再探出些端倪来。
柳龙骧嘱咐说此事太不寻常,让叶悔之不要刻意打探被对方察觉,柳龙骧的脑子灵光叶悔之还是很信服的,点点头应了并未抬杠,反倒一旁的郁弘笑嘻嘻的问,“是谁昨夜说的今天要关门落锁抓内鬼?”
叶悔之说这宅子里除了我们都是你的家仆,不是你干的就是你的人干的,你自己抓好了,我们又抓不出来,说完还难得对稻香有了些善心,问她怎么样了。季沧海昨晚已经授意许开盯着稻香些,许开之前来回复过,稻香一早起来便只肯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一走,受了不轻的惊吓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见谁都警惕畏惧,问过几次陈大哥在哪里,却又不敢出来寻他。叶悔之听说稻香不敢出院子来缠季沧海,顿时觉得这下毒之人可恨里居然带了那么几分可爱,美滋滋的又盛了一碗粥继续喝,柳龙骧脸色却比他差得多,“这汤明显是要毒害我们或者我们中的一个,但目的呢?”
柳龙骧看向季沧海,季沧海开口,“除了郁弘我们的身份都是假的,他处事又圆滑,寻仇的可能不太大。但如果说是身份被揭穿了他们一面佯作不知一面暗中来毒害我们,钦差出了事皇上只会加大力度来查,这不像那些老狐狸能使出的拙招。”
叶悔之撑着下巴看郁弘,“是不是你哪位兄弟眼红你这少当家的位置,想借机毒杀了你继承万贯家财,我们只是不幸被拖累的,我瞧好多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郁弘闻言将刚进嘴的粥悉数喷了出来,惹得柳龙骧和叶悔之一起骂他,连季沧海都不动声色的放了筷子不肯再吃,郁弘用手帕擦了擦嘴又用茶漱了口才答话,“我家那二位兄弟,一个就知道弹琴作画爱美人,另一个就心心念念要出家,跪着求都不肯出来管管家里的生意,他们要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份心思,我和我爹马上去庙里烧三柱高香。”
见一时理不出头绪,叶悔之拍拍屁股起身,“这事儿你们慢慢查吧,小爷我要踏春去了。”
郁弘似笑非笑,“喝顿花酒还喝出个断袖,你也是个人才。”
“那是,”叶悔之摆出一副矫情样挽了个兰花指,“奴家实在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自有那痴情郎拜倒裙底。”
郁弘接话,“既然这样,我同你讲讲你那个痴情郎?”
瞧着似乎有什么热闹听,叶悔之又坐了回去,巴巴地看着郁弘,“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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