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老不死的我,我是什么。
有朝一日他不在了,我又该如何?
厨房里渐渐洇出香气,渗透温柔酒香,丝微曼妙如小幅水粉画。他在找开瓶器,将红酒换瓶。我坐立不安。
随后他走出来,端了白瓷盘。看也不看我,哼着歌径自转身拿酒来,排开盘碟刀叉,这才大惑不解看我,“怎么不过来?菜好了。”
我咬牙看他。
他耸肩,过来俯身看我。“同同?”
“你有病啊。”我低语,有气无力。“你干吗不骂我,不凶我……你干嘛还对我这么好,干嘛不骂我无事生非……你干嘛不!”
他静一下,轻拍我脸颊,低笑。
“你想得美。”他说。
不争不辩,不急不躁。他从不跟我争吵,或许因此我才更不能自已。逼迫他,即是逼迫自己。我对自己不能解释,逼得急了,他只道,你放心。
我明白他意思。我们沉默相约,有生之年,不谈生死。
自此而始,我懂得如何自控。我再怕也没有用,再踌躇,不过折磨彼此。
无论如何,我只有他一个人。
二十几年尘嚣纷扰,我早已疲惫,离别杀戮,遗弃记忆,我只想这半生恶梦迅速融化如骄阳下冰雪,只想安静同他相伴终老。
生年有涯,爱念无限。
—OlivierRussell—
这一世,只想同他厮缠到老。
还记得,他刚在我身畔停留下来时,我手下那一对美人惊诧眼神。
那个清晨白昼淡明,风吹帘动,丝丝浴过他赤裸的肩。他怕冷般缩了起来。长发搔过鼻端,痒得我几乎打出喷嚏,于是醒来。
而他在我怀中,宁静如雪。
肢体勾缠,发丝纠绕,他仍没有醒。眉蹙着,颊上一汪瘀紫,浓浓淤进我心。手抬又落,我不敢碰他,怕他醒。
他惊醒的时候,陡然如兽。矫健柔韧身躯绷紧成欲发的强弩,他有那实力一击而中。看清我,便懒洋洋凶狠地眯了眼,低骂,“白痴。”
眉尖涌着暧昧不甘的结,脸颊掌痕下烧出半片红晕。他一把抢过被子,盖过头顶。我提起耐心一点点同他缠,如剥葱,剥出一个脸色辛辣柔软洁白的他。
能做的,也只有赶紧找药给他,他几乎跳起来一把打掉。痛得拧了眉,还一脸阴沉清冷,只背过身去装睡。好胜如他,傲慢如他,做什么都不奇怪。只是这世上有千条妙计,就有一定之规,对付别扭个性,我能写出一本论文。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十年前读的心理学硕士大概是没白费。
扯下被子,喝他,转过来。他冷冷转过脸来,正好捧住亲一下,再笑着哄,“乖。”
那张神情冷酷似狼的俏脸在惊愕与尴尬间摇摆失衡,举步维艰的姿态,真是可爱。
对他,对自己,我沉默许诺,此生不会放手。
他就是我的那一个人。
我不想知道他的过去,他的记忆,他的一切。那与我何干。他是Inuki或者JackalYan,与我何干。颜苏同,只这一个名字是我铭记。我的同,我怀中的珍宝。他不老不死,那是四年前我开始恐惧,而今却早已淡忘的事实。是的,他已不是人类。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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