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点头道:“夫人说的对。”大家就放心下来,立即道:“明天我们就留下人来,放水,耕田,除草,还有沤肥,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不耽误农时。”顾君若道:“豆子也该种起来了。”“种,我们明天就开始种。”顾君若这才满意,和韩牧一起离开,继续他们的调研之旅。底下村子里的情况并不比县城好多少,他们钱少,更难买得起粮食,好在野外有野菜之类的东西,倒是让他们多坚持了一段时间。韩牧通过里正发下来的赈济粮拉住了想要出去逃荒的村民,但因为粮食不多,而村庄距离县城又远,除了部分人豁得出去的跑到县城里应召做工外,其余人都在村子里挖些野菜,混着那点粮勉强度日,所以大家劳作的激情并不高。直到韩牧和顾君若带着种子下来。领到了种子,韩牧和顾君若还撸了袖子亲自下地跟他们一起种地。现在能种的也就是豆子。韩牧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一把锄头,就跟在一个老人身后锄地,但他和老人能顺滑的锄出一条线不同,他是一锄一个坑,一锄一个坑。顾君若拿着一个篮子跟在后面想要下种,但看着锄出来的坑,半天下不了手。韩牧偶尔回头看见,还催她,“快下种啊,你不会是不是,看看那大婶,学着她往下丢。”顾君若抬头看了他一眼,把种子丢回篮子里,放下篮子就上前接过锄头,“种豆子的地不是这么锄的。”顾君若虽然也生疏,好歹观察仔细,且理论知识丰富,也见过正确的种豆姿势,所以她很快锄出一条垄来。韩牧对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错误,忙抢过锄头,“我知道了,我来。”顾君若抢不过他,只能由他去。韩牧认真留意起老人的动作来,加上有顾君若在一旁指点,他很快找到要领,他又会功夫,力气大,速度快起来,开的垄也越来越好。顾君若跟在后面下种,再拿工具把泥土平下去轻轻的掩土,她还蹲下去用手指仔细量了一下泥土的厚度,和一旁的老人道:“土不要掩得太厚,薄一些,它冒芽才快。”大婶愣了一下道:“夫人,我们一直是这么掩的。”顾君若道:“司农寺的寺卿专门研究过江陵一带的旱地,听闻江陵县早就推广开来,这两年江陵黄豆的亩产也的确有所上涨,义县没听说过这个种法吗?”大婶摇头,在前面的大爷却停了下来,拄着锄头道:“我听说过,但这掩土是粗活,手重些手轻些都是可能的,往年我们豆子种的不多,也就没往心里去,唉,今年指着豆子过活,就上心些,孩他娘,照夫人指点的做,这土呀,掩埋得薄些。”大婶应下。贺子幽生无可恋的带着天寿在后面拔草,看了一眼顾君若的手指头,就丢下一块草地不搭理,直接小跑到韩牧身边拔,和他说悄悄话,“京城体贴韩牧领着一群人巡视了大大小小三十八个村落,等转身要回县城时,除了韩牧和顾君若,所有人都黑了一圈。顾君若是因为日头大时会戴上帷帽,所以没晒黑,而韩牧则是……就是没晒黑。大家下地时都和村民们一起戴上了草帽,但贺子幽几个都晒黑了,就他没黑。于是他站在一群晒黑了的人里显得更白了。就连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贺子幽都没忍住心中的嫉妒酸道:“也不知你在胎中是怎么长的,就选侯爷和侯夫人的长处长了。”
永安侯年轻时俊朗,其夫人年轻时也算美人,但还不能排在前三,偏偏生了一个韩牧,就专门挑着他们长处长,于是就有了京城第一美。韩牧在外二十天,早累得不行了,他道:“快把你眼睛收一收,让敬爱我的百姓看了像什么样子?”下乡二十天,韩牧收获赞誉无数。因为他亲自下乡劝课农桑,陆续收到种子的各村都开始恢复耕作,山上不少土匪也都跑下山来,偷摸着跑回村里种地。就是他没走到的村落,也因为听到他的事迹而振奋起来,和里正领了种子后努力耕作,争取种完地就去县城里领工赚粮食。韩牧算了算时间,也觉得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县衙传递来的消息都有些滞后了,所以他们决定回县城。原路回去,他们不再过一个村就停留一下,而是日出就行,日中休息,歇过后继续走,日落就停下扎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以巡视为主,绕来绕去,而是就顺着官道回去,速度要快许多,三天便能回到县城。不过出来的时间太长,韩牧回去的心情就有些急躁,尤其看到顾君若憔悴不少的脸,他更想早点回到县城了。韩牧看了一眼恹恹的顾君若,起身和衙役要了一把刀,进林子里削树枝去了。贺子幽挥手驱赶身边的虫子,百无聊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你干嘛?”韩牧削好树枝就往溪边去,“抓两条鱼。”贺子幽一听,立即跟上去,“抓鱼好,抓鱼好,不过这条溪好小,里面会有鱼吗?”他还担忧的看了一眼天边的余晖,“天也快黑了。”“你闭嘴,少说两句话,别把我的鱼惊走了。”贺子幽见他开始暴躁就闭上嘴巴,韩牧虽然长得好看,但不耐烦起来脾气就容易暴躁,他可不想惹他。韩牧很快在溪水里找到鱼,他看了一下,发现没有近的落脚石头,便直接颠了颠手中的木棍,然后狠狠一掷,被削尖的木棍扎进水里,他这才脱了鞋袜,卷起裤腿下水把木棍拎起来,就见尖端处扎着一条大鱼。腮下的鱼身被穿透,被拿起来时鱼尾巴还不甘的挥动一下。他拎着木棍笑着转身,就看到站在岸边张大嘴巴看着他的顾君若。他脸上的笑意更盛,冲她扬了扬手中的鱼道:“晚上给你做鱼汤吃。”顾君若愣愣地点头,也走到溪边,踮着脚尖往下看,“鱼这么好抓?”“并不好,”有过经历的贺子幽道:“也就他了,从小爬树摸鱼他最在行,其他人可没这个本事。”反正他们一起玩的,钓鱼大家没耐心,叉鱼又准头不够,所以能从水里抓鱼的只韩牧一人。韩牧将鱼拔出来丢到岸上,站在水里等了许久,等到岸上的顾君若都快要没耐心时,他突然将木棍往水里一扎,再拿起来便又是一条鱼。此时天也快黑了,已经不太能看清,他便拎着木棍上岸,“天黑抓不到了。”顾君若惊讶的看他,没想到他会有耐心等这么久。见他上岸时身子一歪,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结果他就站稳了。顾君若要收回手,韩牧突然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用力走了上来。他把鱼交给小北,吩咐道:“去鳞,拿去熬汤。”顾君若沉默的扶着他,帮他将鞋袜拿过来,见他湿着脚就要往里套,连忙拦住,让小婵回去拿来一条布巾擦干才让他穿上。贺子幽在一旁喋喋不休,“熬汤哪里好吃,还是烤鱼最好吃。”韩牧不理他,和顾君若道:“你最近都没胃口,一会儿喝些鱼汤。”顾君若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一旁的贺子幽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啧啧两声,转身默默地走了。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贺子幽走的时候顺手把小婵也给拽走了,溪边就只剩下俩人。韩牧伸手在她身边挥了挥,把腰上带着的药包往她手里一塞,“今天没算好时间,不得不在野外露宿,蚊虫太多了,你多带一个药包。”顾君若看了眼他白皙的脸庞问道:“你比我还招蚊子,给了我,你怎么办?”韩牧道:“我男子汉大丈夫,还怕蚊子咬吗?”“你不怕,我怕。”说罢将药包重新给他戴上。韩牧一脸不解,“就是因为你怕才给你的。”顾君若将他的衣服抚平,抬眼看着他道:“我是怕你被咬。”说罢转身回去。韩牧愣了一下,瞥见她红透的耳尖,心中一悸,他追上前去一把牵住她的手,顾君若吓了一跳,忙要抽手,韩牧却狠狠地抓住,“这样我们就有两个药包在一起了,蚊子既咬不到你,也咬不到我。”顾君若便没再挣扎。看俩人手牵着手回来,贺子幽再次啧啧一声,兴味的看了韩牧一眼后去看罐子里的汤。两条鱼,一条鱼给段记事他们烤着吃了,一条则被砍了熬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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