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口已经处理过,贴着一块纱布。想起自己曾用舌头舔过那伤口,泛着血丝的伤口,就像经过初夜的少女密处。如今这密处贴着块纱布,就像贴了块卫生棉,感觉既好笑又邪恶。顺着脊背一路向下,背心的下摆被撩起,后腰上几个小乌青。他认得,自己亲手掐的。那腰,可软了,他捁的紧,一不留神就掐的重了。那头擦着药,她嘴里还絮絮叨叨低喃,似乎埋怨着什么。说的那样轻那样含糊,他听不清,似乎是一种方言,跟唱歌似的。这一幕美好,慵懒,悠闲。令他想起小时候在母亲身边依偎着,听那些来自遥远地方的歌谣。那是南方水乡的古调,他从来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熟悉。女人对于男人来说,最亲密的三种关系就是母亲,情人,女儿。这相当于前生,今世,来生。现在,这个土土的不起眼的丫头一下子就占了两个,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乱七八糟,了了草草涂完,茶末叹口气,耷拉着脑袋慢悠悠扭着白花油的盖子。情事完了,她吃饱喝足了,就后悔了。典型的小市民心态,经受不起。好容易胆子一次,过后就立马后怕。得了便宜,立刻卖乖。她就想啊,自己亏的。虽说这琼浆玉液甘露美酒,她喝的痛快喝的饱,可损失也大呀。哪里来这么贵的一夜情,五万块啊。厚厚的五匝人民币,就这么长着翅膀飞走了。钱没了不说,她还失了身,弄得一身伤,又流了血。亏大了。别人都说女人变坏就有钱,怎么她都这么坏了,还是没有钱?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她其实没那么坏?想想也是,她可从来不占男人的便宜,从来都是一码归一码。如此一想,她又找到了补偿,心里舒服了许多,吃亏就吃亏吧,总比真堕落成了个坏女人要好。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脸面还是很重要的。自欺欺人的还蛮熟练,也不知自欺过多少回了。这就是小老百姓,有点安慰就能活下去。“还有。”楚人美不声不响走过去,将她手心里的瓶子一抽。“啊?”茶末吓得跳一下,整个人一跳。胸口上那两坨肉也跟着一跳,晃荡的惊心动魄。楚人美轻笑一声,身后就在那还抖着的尖角上捏了一把。茶末羞的脸一下就红,倒吸一口凉气。他捏的不重,但也不轻。那地方有十分敏感,原本还软绵绵的,一捏就立刻精神抖擞。这变化令他笑容加深,也令茶末臊的耷拉下脑袋。她还臊着,头耷拉着,脖颈弯着宛如一座江南小桥。楚人美手指顺着她的脖子缓缓往下,划过一截截脊椎,引起阵阵轻颤。到中心处,停住。手指下一团乌青,又紫又青,一碰。茶末就咝咝的叫。拧开白花油盖子,往手掌里洒了一些。撩起她的背心,在中心脊椎上按下。茶末身体颤了颤,好辣,刺痛。“怎么?难道破口了?”楚人美低语,热热的掌心移开,凑近看了看。果然,有一道划痕。手指一摸,整个背又哆嗦一下。他玩似的,摸一下再摸一下。茶末哆嗦了两下,恼火,将背脊一转,瞪他一眼。“你干嘛?疼的。”楚人美只是咧嘴一笑,仿佛不知道她会疼似的。“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扯开话题,顾左言他。茶末看他一会,皱皱眉。“不是说,医生看过了我就可以走。”楚人美愣一下。她要走?这个时候?为什么?如果她要走,那何必勾引自己?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越想脸色越难看,脑子里想过七八种念头,每一种是好的。这女人,打得什么主意?这也不能怪他,但凡这种男人心眼里总觉得像茶末这种女人和自己发生关系都是有所企图的,为钱为名为利为情。确实有所图,只是不为名不为利不为钱,也不为情。他猜错了,没猜着。“你要走?去哪里?”到底也是老江湖,脸色才刚不好就立刻转晴,和颜悦色问道。“没想好,反正得离开这儿。”茶末不知如何回答。“离开这儿?怎么,你怕我?”茶末犹豫了一下,斟酌回答。“怎么会,你人挺好的。只是我得离开这个城市了。”“为什么?待得不愉快?还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但凡魔鬼要害人,也是这般的慈爱关怀,一股子圣母味。茶末却不知,有些感激的看他一眼。“不必了,我自己能搞定,谢谢你。”“哦,那行。不过今天也晚了,不如明天一早再离开吧?”楚人美也不追问下去,和颜悦色一笑,起身。“嗯,可以吗?”“当然可以,你也需要休息一下,不是吗?”咧嘴一笑,那白牙,那灿烂,就跟哈士奇似的,一股子值得信赖的忠诚。茶末也跟着咧嘴笑,感激涕零。“谢谢。”“对了,我和你……这件事……嗯……一个……嗯……美好的回忆。”末了,她还结结巴巴给这一段乱七八糟的情事来了个总结发言。楚人美在门口点头。“一个美好的回忆。”回忆?这才刚开始呢。茶末这一睡,再醒来已是两天后。醒来的时候感觉很难受,耳鸣不断,口干舌燥。她呻吟一声,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难受得想扣喉咙。干呕一声睁开眼,四周昏暗昏暗的。印象里床头有水壶,还有杯子,伸手一摸却没有。又想摸灯,却也摸不着。怎么回事?都跑了?成精了去?揉揉眼,环顾四周。咦,这是什么地方?房间狭长窄小的不可思议,就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四面墙壁一张床一个简易写字台,就别无他物。这房间也没有窗,活像个棺材。想到棺材,她心头一惊,突突跳个不停。跌跌撞撞下床,扑倒门前,一推。推不开。举起拳头砰砰砰砸门。“开门,快开门!”门哗一下拉开,一人挡在门口。她抬头,那人低头,四目相对。“楚先生?”刚说完话,忽然感觉脚下一晃一漾,胃立刻涌上一阵恶心的感觉,整个人晕头转向起来。怎么回事?这是晕车还是晕船?楚人美一把扶住她,幽暗中之间眉峰一皱,星目一闪,不悦。“晕机?”晕机?什么意思?茶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强忍着喉咙口的呕吐感,连连咽口水,脸色苍白,一阵阵冷颤顺着背脊往上窜。她肯定是病了,耳鸣,恶心,头晕,还冷颤。不得了不得了,大病,这是大病。茶末越想心越沉,泪花闪闪。“好难受,我快死了。”楚人美听她说死,哼笑一声。这是她第二次对自己说要死了,这女人真奇怪,怎么时时刻刻想着会死?“死不了,晕机而已。”“晕机?什么意思?”茶末喘息,含着眼泪问。“晕机就是晕飞机。”楚人美好脾气的解释。“飞机?”楚人美点点头。“是的,我们现在在飞机上。”“啊?”没错,飞机上,三万英尺高空,呼啸而过。楚人美是那种内在张扬但外在很低调的人,虽然带了私人飞机入境,但在国内的形成还是坐国内的航班,只有离境的时候坐自己的飞机。他这样做是希望不要令人觉得他很嚣张,过江龙再强,也不要在地头蛇面前炫耀。低调是一个好习惯,但赚钱就是为了享受,所以既然办完了正事,他当然要好好享乐。对于男人来说,享乐无外乎权力和性。所以他带了茶末。对他来说搞定茶末比搞定投资容易,这世界上,没有钱做不到的事。他这样的想法没错,只是不全对。已经过了十分钟,茶末还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坐在窗口,呆呆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景色,手里握着一杯热水。在茶末的印象里,坐飞机不是这样的。这个土包子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所知的也就是要去机场买机票,然后过安检,登机,就像坐大巴公交一样一人一个座位。唯一不同的是,飞机上有吃的喝的,都是免费的。她最喜欢这个,一直很羡慕。但显然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整个机舱里除了楚人美和她以外没有第三个人。虽然楚人美说了,其他人在前面客厅里。这是小客厅,专供他个人休息的。客厅?飞机里也能有客厅?茶末闻所未闻。她是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私人飞机的东西,一架飞机仅供一人使用,别说客厅,洗浴房都可以装。还可以分主卧客卧,比如刚才她就睡在客卧里。深吸一口气,她哆嗦一下,低头喝水。“怎么?感觉冷?”楚人美看她一眼。茶末呆呆的摇头。她不是冷,她是怕。人和动物都这样,身处于陌生环境时会本能的害怕,这是一种保护机制,可以令身体随时提高警惕,准备好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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