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声音渐远,竟是要去了。
九天哥哥大笑:“也好,即到了最底层,这一次我要一路毁上去。”只觉他体内散发出一股炽热的真气,象万道光芒,飞快地透过我那虚芜的身体扩散了开去,很快地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气旋,想来这就是水月魔君强大的魔气。只见原本空空的四周扭曲翻腾起来,随即绝望地化成千缕万缕小风,没入了气旋的中心。
“用你们那道行微薄的鬼气斗我这天地造化之魔气,真是鼠目寸光。”
果然,那数道鬼气如泥牛入海般被九天哥哥的魔气吸纳,很快就露出了第十八层地狱惨白的面貌。可是还不待我细看这传说中可以制造无间痛苦的鬼域,九天哥哥已开始挥剑狂斩,但闻凄厉,惨绝人圜的鬼叫声震耳欲聋地袭来,不知是这无间地狱本是如此喧嚣,还是在我那九天哥哥盛怒之下,恶鬼们吓得失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魂魄。
我沾附在九天哥哥的衣袖上,随他的手臂来去,感受着有生以来生命之大苦。他比我还苦上十分吧,否则不会这样不管不顾。我懂他,他想随我一起,他那长生之身想随我一起消忘。我已无法陪他同生,他必陪我同死。
毁了地,不能生,就一起死。九天哥哥,小妍随你,等你。
“小妍,求你让圣君停下来。小妍,幽幽求你,这是我的家啊,我们有什么错,求求你,让他停下了。”
是幽幽。对,是幽幽帮我引九天哥哥来的,她有什么错,我不能害她。飘身从九天哥哥身上脱落,我叹道:“九天哥哥,你停一下,容我说话。”他终于停了下来,望着我,一脸的魔光。我可怜的九天哥哥。
再望望这已被毁之八九的鬼海死域,可怜的地狱。
不远处,幽幽和咽咽淡淡地现身,她们一脸的恐惧,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她们身后是十八道鬼影,那是被九天哥了吸了鬼气的阴司主事官们,已不见了面容,飘飘地连鬼魂都不如。
“九天哥哥,我想她们是真的帮不了我,你放过地界吧。”
“你让我放过她们?小妍,你记得吗?就在三天前,你我还在水月宫里对着一轮圆月谈论我们的婚事。我对你说,我要放你去做一个平凡的人,我想你一生幸福。可是三天后,你竟然死了,被拘来了这里。谁来告诉我,把你弄成这样,究竟是谁的错?我只求你还阳,否则,不是我灭天地,就是天地灭我。”
没办法了。我望望幽幽,淡淡地说:“幽幽,小妍帮不了你了,我是九天哥哥的,他决定了的事,我随他,上面还有十七层,我要随他去毁了。对不起幽幽。”轻轻地,我飘到九天哥哥的衣袂上,好吧,不是我们灭天地,就让天地灭我们吧。
突然,无间地狱惨烈的鬼哭之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平静,一股阴寒之气从地面直透了上来,震得九天哥哥都禁不住身子一抖。
咽咽和幽幽却不再发抖,双双向正北方向跪了下去,高声诵道:“恭迎父皇。”阴寒之气飞长,我感到九天哥哥的身躯已开始不自主地颤抖。再看那十八阴司主事官,竟如被雨露,回复了从前容貌,也纷纷向正北方遥跪了下来,高呼:“恭迎地皇。”
九天哥哥收了剑,冷冷地说:“哼,主事的终于来了。”
只见正北方不远处,浅浅地现出了一条地缝,向两方漫延伸展着。随后,一张薄似蝉翼的黑色绢布从地缝中长了起来,带着无边的阴湿之气慢慢地长了起来,很快成了一块顶天立地的黑色屏障。
空气中弥漫着我听不到却感觉得到的隐泣声,我知道,三界三皇之一的地皇,此时,就立在我和九天哥哥的身前。而且,他如果想要我们灰飞烟消,那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镜花水月第五回枉死城(五)
盘古开天地之后,天地混沌化为天地人三界。数万年后月神创造月与星和寂寞之黑暗,夜帝称机从天界分离出来,创造夜,与天帝各居一方。于是天地间存在三个尊者,天之天帝,夜之夜帝和地之地皇。人界因无尊者守护,数万年后,竟成了最弱的一界,生灵只能忍受着短暂的生命,懵懂无知的心,一次一次在轮回中承受着因果苦劫。
*******
地狱第十八层,阿鼻地狱。
地皇尊者终于在九天哥哥的逼迫之下现身了。我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九天哥哥,你也感受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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