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回来搬东西时,瞧见江沼怀里的绢布遮了她半边脸,一时也愣住,半开玩笑地说道,“表妹今儿可出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沈家置办嫁妆呢。”
江沼“噗嗤”一声,一弯笑容,梨涡浅现,如雪地里的一抹暖阳,经久不见,明媚地让人移不开眼。
身旁素云呆呆地看着她一阵,突然就背过身,将眼眶里泛出的泪抹了个干净。
她不记得小姐有多久没笑过,只觉得此时那笑容虽美,却很生疏。
“表妹若是再买,我可就得回去重新牵一辆马车出来,要不咱换个地儿吧。”
沈颂说芙蓉城里的戏曲在陈国数一数二,来过芙蓉城的人,谁不去听一回,先不说曲儿好不好听,就戏班子里那套变脸的戏法,甚是有趣。
江沼便起了兴致应了声,“成。”
大街上白茫茫的白雪,行人并不多,一进戏楼,满屋子的人也不知是从哪里钻了出来,坐了个满席。
二少爷托人订了楼上的雅座。
两位姑娘戴好了纱帽跟在二少爷身后。
落座后,江沼刚揭了纱帽前的白纱,突听身后有人唤了三姑娘沈霜一声。
江沼跟着回头,见是两位姑娘。
沈霜忙地起身,对江沼说道,“表妹先坐着瞧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江沼说,“好。”
谁知沈霜这一去,久久都未见回来,一曲结束后,二少爷沈颂也皱眉往身后瞧去,江沼便起身说,“我去瞧瞧。”
姑娘家说话,二少爷一个男子,不好贸然前去。
沈霜今儿遇见的那两位姑娘,是芙蓉城钱庄刘老爷的两位孙女,与沈家的姑娘倒是从小就相识。
前阵子从江陵回来的两个商铺婆子,来钱庄兑银票,闲聊时,便说起了太子和江家四姑娘的传闻。
两位姑娘当时也在,都听进了耳里,起初还挺震惊,多半不信,后来见那俩婆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才信了去。
两姑娘刚开始同沈霜说的时候,沈霜也是不信,还变了脸色,“两位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谁不知道江家和太子的婚事是皇上御赐,这等伤人的谣言,切莫要再传。”
“咱也不是那说闲话的人,可这事那两婆子说的可都是有凭有据,年前那两婆子去江陵林家吃了一趟满月酒回来,听林家幺姑娘说,太子亲口退的婚。”
沈霜极力反驳,“若真是退了婚,殿下怎可能同表妹一同来了芙蓉城。”
“这还想不明白?太子赈灾,江姑娘想挽回这桩婚事,才跟了来,不然谁没事,会在这年关节从江陵跑到这雪灾地儿。”
沈霜僵住说不出来话。
两姑娘见她脸色难看,也就打住了,最后存了几丝好心,将那婆子的话都告诉了她,“姐姐也别生气,咱只是个传话的人,江姑娘人我适才瞧了,可是个十足的美人,这其中的原委,旁人也说不清,只是我听那两婆子说,从江陵出发的那日,林姑娘就被皇后宣进了宫里,八成是为了谈太子殿下和她的婚事,咱也不知道江姑娘清不清楚这事,姐姐回去找个机会同江姑娘提一句,若是真想挽回婚事,也得顾好前头,免得到头来皆成了一场空。”
戏楼里的转角多,江沼站在雅座外的柱子旁,倒也没有刻意去躲藏。
身后素云的一张脸瞬间煞白,担忧地看向江沼。
江沼的脸色并没什么异常。
很平静,无喜无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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