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团圆节。
顾云珂背对着他絮絮叨叨说着,眼眶禁不住红了:“往年中秋,我们一大家在一起赏月焚香,放了河灯阖家团圆。现在……”
铜盆里盛了干净的水,她打湿了帕子,走回床边坐下。沈北枭顺从的靠过去,那块香喷喷的帕子在男人的俊脸上抹了一把,又擦了擦他摊开的掌心。
“太子监国,储君坐镇,金口玉言。朱竹瑕背了黑锅被捕入狱,顾家已经平安无事,这边和冀国的战事也结束了,调整几日我们就可以回景城,咱一家子团聚。”
沈北枭温声安慰。
顾云珂只是想起家人,片刻的伤神罢了,放下帕子郑重其事的看向他:“那你呢?回去之后怎么办,景王和王后那边,你不会放任不管的。”
那是他父母,从小待他亲善宠爱的亲生父母。
沈北枭握住她的手,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手中却不自觉的用了点力,“过完中秋,我们就赶回去。母后那边有母族撑腰,日后不管是太子还是本王继位,她都是太后。但父王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实在古怪。”
顾云珂回握他的手:“还有余地的,赶回去来得及。”
沈北枭苦笑道:“人间走一遭,父子兄弟一场,也是一段缘分。只是没想到,沈东临能做的这般决绝,父王待他不薄,他这样做待父王百年,就不怕遭列祖列宗的讨伐?”
沈家人,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好人。
顾云珂沉默了,前世沈北枭提着兵刃进宫杀戮,应当一早就查到了沈东临残害生父的蛛丝马迹,隐忍蛰伏帮着沈璟晏上位之后,才大开杀戒。
曾经,午夜梦回当时的场景,她对沈北枭还有些怵,到现在只剩下疼惜怜悯。
他走到现在,不容易。
“一切都会好的。”她只能这么安慰,即使听起来有些苍白无力。
景冀一战结束,此后冀国国都的大门相当于为景国彻底打开。景国折损了不少兵力,需要暂时休养生息,来年再度向冀国进,冀国将毫无还手之力。
按照顾云珂的记忆,不出今年年底,冀国国君就会主动奉上玉玺,境内城池尽数割于景国。冀国大旗倒下,景国的国土愈辽阔,只剩下西北边的夷国,和强盛的景国遥遥相望……
时间过的很快,几日之后,转眼便到了中秋佳节。
顾家军和骁鎏卫休息整顿的差不多,今夜已经备好兵马,在郊外大营准备明日开拔回程。
顾云瑄养好了伤,从仙瑶城回到益州和大家团聚。阔别一月,顾叶荣看到长子出现在眼前,从未对儿子有过和蔼亲切的老父亲,竟然也红了眼,父子俩搭着手臂说了几句话,就差拥抱上去了。
至于沈北枭,为了装瘸装的再像一点,依旧保持无知觉的双腿,坐上了轮椅适应适应,以免回了景都露出破绽。
小六子施针,暂时封闭了双腿的活络筋脉,想恢复是随时的事情,且对沈北枭日后的活动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晌午,桂花树下。
顾云珂推着“瘸腿”夫君出来赏桂。
男人换了一身月牙白的袍子,看上去没有往常一身玄袍那样死气沉沉,半束的墨一缕搭在肩膀前,一缕被顾云珂抓在手中抹桂花精油,沈北枭则一脸无奈,动弹不得的任由她摆弄。
桂花随风落下几瓣,掉在他们间。
此情此景,美的叫人心碎。
温锦舟在廊下默默看着,支着腿坐下,低声喃喃:“宋安语,你到底在哪里……”
“温大哥,你怎么在外头坐着?我爹让你进去喝酒划拳。”顾云瑄手里端着酒杯走出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桂花树下的妹妹和未来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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