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还要麻烦你回头转告黎染,我不会离婚,让她有本事就去打官司吧。”
殷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的威严也几乎尽数被眼前的殷敏擎打碎,如今的殷偲几乎已经没有了为父的庄严。
“公司……”他吞吞吐吐。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殷敏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殷家。
殷父一个人站在客厅,怅然若失。刚刚的客厅仿佛打了一场仗一般,他吃了苦头,也得到了教训,感觉到了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疼痛。殷偲看着殷嘉译和殷敏擎走出去的门口,觉得他们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殷敏擎关上门走出院子,星光已经升了起来,星光灿烂并不很耀眼,就像是一些灵魂老去的光芒,隐约泛着柔柔钝钝,令人难以分辨的光。殷敏擎抬头看着灿烂的银河,仿佛满脑子都是黎染的身影。
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刚刚在房内和所有人进行的激烈的争吵,记不清楚刚刚在房内自己是怎样的表情和语气,殷偲说话时是怎样的唾沫横飞令人厌恶,他只记得自己曾经在这房间里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殷敏擎想起房内的水晶吊灯隐约而精致的光芒,如同今夜的星空一般令殷敏擎看得头晕。他想起李妈腰间难堪的皱巴巴的围裙,想起殷母吃药时痛苦的吞咽的模样,只觉得有些难受。
将心事一吐而尽是痛快的,殷敏擎觉得从内而外的畅快,仿佛小时候在教室内整整读了一个早上的课本那般心肺畅通,是肺部与口腔都酥酥麻麻的畅快。但是殷敏擎同时也知道,在这一吐为快的同时,他已经无形中失去了什么。
是与殷敏擎一起,是他从殷家从此剥离出来的一部分。他知道已经有什么东西,在这场争吵中被撕裂了,撕得血肉模糊,只能慢慢等着伤口一点一点愈合。
但是至于殷敏擎到底失去了什么,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他打电话给了自己的秘书,一边抬头看着绚烂无比的星空,一边等助理接电话。电话接通用了很长的时间,他看着一点一点的星星,明暗交替,闪闪烁烁,如同眼睛里的光芒一般明灭不定。又像生命般无常。
只可惜,在这样的夜晚,连星星也是冷冰冰的。
“喂,”他对着电话那一头说道,“给我查查,黎染现在在哪。”他冷冰冰的指挥着,似乎电话那一头接听的,只是一个同样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顺便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就上次那个酒店就行。”他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还是先不用了。”
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骤然变得和缓。他没等电话那头的助理回应,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路上慢慢地开着,似乎是在散步。
殷敏擎知道此时自己坐在昂贵的跑车上,全球限量款的程度,拉风的敞篷设计,车身线条完美到无可挑剔,他知道自己现在享受着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是即使在这样浪漫的星空下,这样的无边无际晴朗星空,还是无法让他感到丝毫的快乐。殷敏擎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身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自己的家,如同一座守卫森严的堡垒一般,他光是看着外面的布局,便已经觉得胸闷气短。
殷敏擎如今只觉得,这个家,是束缚他的地方,是牢笼,是只能进,不能出的神秘城堡。
殷敏擎觉得累了,整个人无力的躺在了驾驶座上,瘫倒下来,停下了车。
电话突然响了。殷敏擎懒洋洋的等了一会,才从身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果然是助理打来的。
“是吗?”殷敏擎紧锁眉头,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话。“那具体地址呢。”殷敏擎的语气依旧平淡,听完电话里的人回答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中山路四百二十四号,青山苑五幢二院……”殷敏擎挂断了电话,又默念了一遍,才开车离开。
他自己也没有仔细想清楚,在这个时候究竟要为什么突然想要去找黎染。去商量,去讨论对策,去好好谈一谈。殷敏擎心里想着,给自己想了无数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心满意足的踩下了油门。
地段这样好的房子,又是私人别墅……殷敏擎心里想着,不知道黎染是怎么找到这样的房子的。黎染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便在外面私自给自己找了住处,这是让殷敏擎几乎无法忍受的。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需要知道的丈夫吗?”殷敏擎想着,用力踩下了油门。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出来的娱乐新闻,微信上骚扰信息从来不停。又莫名其妙慕名找来的记者,又很多年没有再联系的老朋友,也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小亲戚小同学,让殷敏擎筋疲力竭。
他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与萧妃的事情被曝光以后,会是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今的绯闻,即使靠黎染出来蛊惑大家,也难以服众。毕竟铁证如山,越描越黑。但是殷敏擎不想这么多了,他只要解决了眼前的困难,把这一个风波给圆过去。
萧妃打来了很多电话,但殷敏擎一个也没有接。他不想再听萧妃婆婆妈妈的诉苦,她小家子气的埋怨和数落让殷敏擎感到厌烦。与一个小明星拍拖,便会有这样难以预料的后果。早该想到的。殷敏擎对自己说道。
他在青山苑五幢二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是一栋好房子。殷敏擎在外面打量着这间房子。外面被层层叠叠的植物掩盖,植物茂盛葳蕤,即使是在冬天,还是有许多叶子倔强地绿着,显得这间别墅异乎寻常的生机勃勃。
他从上到下打量着,窗户亮着光,黎染应该就在里面。
窗户都小巧,是很久以前的设计,许多古老的装饰都还保留着,看上去精致而好看,是费尽心力的模样。房子后面的星星依旧闪烁着,像是一眨一眨的眼睛,蛊惑着殷敏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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