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微风拂水,处在黑暗中蜷缩起来的身体之内,她的心像是铁签穿着在火上烤,外收缩,内膨胀,欲碎欲爆。
“确实,此前我是挺讨厌你的。”云渡道,“不但讨厌你,还恨,特别的恨。”
“原因我就不说了,你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爱恨的产生不是与生便存在的,相同的道理,恩怨的消散也不是一言即可定论。”
“时间、经历、身处之环境、眼中之分辨、心身之感受会告诉并改变我们的思想,让我们不困囚心牢,纠缠过去。我……已然不讨厌你了。”
“真的吗?你真的不讨厌我了?你原谅了我?”欢悦的男声在木壁之后连个地问。
天真得像个孩子。
实则,出天真反问的男人正借着互看不见的便利,狡黠在笑。
直到隔墙对面补上“只因大道同归,无关个人情感”一句,奸猾的笑终于凝固。
“已经是我奢望不及的结果了。慕慕,谢谢你如此宽容。”苏诫道。
答案不甚合心。
心生一计又道:“记得以前长辈们爱说的是:
‘当初阿诫不过心血来潮,说了想要个女娃娃来养一句话,等到慕儿出生,他还真就养上了!
不仅每日来照看,还把自己心爱的玩具物件都给了她,一模一样的孩童,胤儿就没有此番待遇!
才五岁的孩子,便具一字千金,既诺必行品质,真是万里挑一的君子,平生难遇的好儿郎呀!
如此儿郎,将来必是顾家爱妻的好丈夫,好女婿!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看他对慕儿无限度偏爱,从未黑过脸,莫说一辈子,三辈子也是疼爱的!就是慕儿这脾性……也太过霸道了些,日后怕是苦了阿诫了!’
慕慕,其实你知道吗,虽然大家都那样感慨,说在我们这段缘分里,你是无付出仅享受的那个,而我倾注大量心意,换来的或将是你无止境的索要。
他们哪里会知道,你才是真正的付出者,你付出了你所有仰望;付出了许多珍贵的时间;付出了人生的更多可能、更多精彩、更多奇遇,只为追逐我。
你付出了你的一生,心甘情愿活在我这一方小小的世界,我才是那个索要者。
是我向世叔索要的你,是我掠夺着你的生命精彩、时间情感,左右了你对人生意义的认知。
你的可爱,你的乖巧,你的活力四射,
傻傻乎乎,以及你的美丽善良、温柔大方都供养着我的内心更丰富,
是你的多姿多彩充盈了我规矩死板的人生,
引我的思考,使我对人活于世产生了更极致的探索,让我面对困难有了更无畏的精神。
慕慕,你才是我的神,我的光,是我的不可或缺。
自幼至今,我对你的情感一直在变,从对一个玩伴的朝思暮想,
到对一个美好事物的呵护喜爱,
再到对一个想与之相伴一生的心爱之人的患得患失,竭思尽力……”
“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多提无益。今日感觉太累了,我要睡了。”语气平平说完一句话的云渡一转身,脸立马埋进枕头。
身体蜷缩,随着抽咽抖索。
泄洪般汹涌的泪水无声息洇入锦枕,片刻湿了大片。
苏诫还是要讲,“我不是在与你闲扯不可追往事,我只想你明白我的心意,对我敌意少一点,排斥少一点,毕竟我们亲近了十几年,我不想一切以怨恨或者后悔有那样一段经历结束——”
“苏诫——”云渡翻身对墙,厉声,“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为什么你还要执着?!
你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决定凭一己之力去撑抵那些事的时候,必然已经过深思熟虑,那你就必然考虑到了有得必有失,得失既已成定,为何还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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