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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万佛寺,出租车司机直接把他们拉到了一间农家小屋,口口声声说已经晚了,酒店肯定都没房间了,只有这类农家小院有空房,还一个劲夸这里的农舍干净敞亮,条件不比酒店差,来住过的都说住得非常舒心。
艳阳天和周白清都不是在住方面计较的人,没多说什么,平摊了车钱就提着行李下车了。农舍的男主人已经等在院门口,看到他们,热情地过来给他们拿行李,把他们带进了一间在二楼的双人房。房里摆着两张单人床,粗略看过去确实挺干净。等两人付好订金安顿下来,已近凌晨,周白清先行洗漱完睡下,艳阳天这一整天都没能好好慰藉自己的烟瘾,洗完澡披上外套去了楼下的院子抽烟。这一宿也不知道他杀了多久的瘾,周白清早上下楼吃饭看到艳阳天还在院子里站着,以为他一晚没睡,站在院子里被冻成了雕塑。周白清走过去和艳阳天说话,问他:“你晚上没睡?”
艳阳天摇头:“睡了,醒了,就又下来了。”
周白清看他精神不济,眼圈发黑,问他:“药怎么煎?”
艳阳天弹了下烟灰,道:“下午再煎吧。”
他转身要往屋里走,周白清一把抓住他,问道:“你昨天吃没吃药?”
“差一天没关系。”
“真没关系?”
艳阳天道:“不会拉着你一起死,你放心。”
周白清松开了他,跟着他回进屋里,匆匆喝了点粥便启程去万佛寺。
万佛寺临山而起,要去万佛寺就要上万佛山。这日天上飘着细雪,万佛寺周遭游人稀少,艳阳天走得很慢,到了万佛山山脚下,见到有轿夫抬着竹轿子的,周白清还打趣地问他要不要坐轿子,他请他坐。
艳阳天道:“你要是嫌我走得慢,你先上去,不用等我。”
周白清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就喜欢走在你后面看你走得很慢。”
艳阳天不说话了,他兜里揣着那串乌黑铃铛,走时不时传出铃声,爬山时铃铛响得更厉害,周白清似是有所察觉,他道:“别人托付给你的东西是铃铛?拿来看看。”
艳阳天拿出铃铛给他看,周白清一眼就认出了这铃铛,他忙问艳阳天:“你知不知道这铃铛的来历?”
艳阳天道:“知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周白清无言,默默走在艳阳天身后,行到半山腰,艳阳天粗喘不止,稍微松开了些缠在脖子上的朱红围巾。他停在路边休息,周白清站在他身侧,雪花飘飘扬扬落在艳阳天发间和围巾上,白是白,黑是黑,红是红。
艳阳天素来喜穿黑衣,胜在皮肤白皙,外形俊朗,才不至于显得太过老气沉闷。
周白清之前在火车站餐厅里看艳阳天时并不觉得他老,甚至还觉得他看轻,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他老了,他置身于天地之间,置身于苍松翠柏,依傍在山野顽石旁,立于长阶之上时,他觉得他确实是老了。他的心已经老了,老得早该离世了,所以他双眼才会空空如也,一个死人的眼睛怎么可能拥有什么神采活力?
周白清突发奇想地问艳阳天:“你在想什么?”
艳阳天本望着远山,听到周白清的问话,眼神蓦地收回,垂眼看自己双手,道:“想该有的我抓住了,不该有的就是不该有,是抓不住的。”
“你还真当自己看破红尘了啊?”周白清笑了,艳阳天的眼神又远了,遥望隐约可见轮廓的万佛寺,迈上了一级台阶。长路漫漫,艳阳天和周白清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万佛寺。艳阳天与寺中的僧人说想要拜见住持,僧人带他去了,住持是位长者,肤黑矮瘦,正在宝殿前打扫台阶。艳阳天说明来意,住持将他领至一间小屋内,请他稍候片刻,便离开了。艳阳天坐在屋内等,周白清站在屋外廊下看风景,这间万佛寺规模不大,香火也不旺盛,贩卖香烛的小店半掩着门,不像是在做生意的样子,嵌在外墙上的万佛雕像上落到了雪,也没人去打扫,寺中僧人只顾着清理台阶和院落中的落叶。万佛寺中可谓冷清。周白清等了许久还不见有人来,便问艳阳天:“该不会是找不着那个人吧?”
艳阳天道:“耐心等等。”
他翻阅起桌上的佛经典籍,看了会儿就又放下了。他等的那个僧人终于出现,僧人身形颀长,眉心窄,鹰钩鼻,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戾气重,第二眼再看,隐约似是有佛缘。
僧人进到屋里,对艳阳天合掌问好,诵一句:“阿弥陀佛。”
艳阳天拿出那串乌黑铃铛放到桌上,道:“那天晚上见到一个女的,她给了我这个,让我来万佛寺给一个和尚,说完她就死了。现在见到你了,东西我放在这里,她的遗愿我也算完成了。”
说完他就起身要走,僧人并未拦他,只是看着那铃铛问艳阳天:“她怎么死的?”
艳阳天道:“不知道。”
僧人又问:“那她长什么样?”
艳阳天回忆一番后,形容道:“杏眼薄唇,不美也不丑。”
僧人低头,闭上眼睛诵:“阿弥陀佛。”
周白清插了句嘴:“我们不会是找错人了吧?你不记得那个女的长什么样?”
艳阳天拉着他走,周白清不懂,问他那个僧人为什么要那么问。艳阳天道:“等你遇到了想忘又忘不掉的人,你就宁愿不记得了。”
他话说得玄妙,周白清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送铃铛的事算是办完了,两人离开时又遇到了那位矮瘦住持。周白清便问住持:“住持,您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那位僧人?”
住持笑笑,与他讲了个故事。
故事中有两男一女,男的一个年轻,一个年长,女的是年轻的。年轻男子少时风流,遇到了年轻女子,两人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年轻男子风流成性,偏爱拈花惹草,伤透了女子的心,后来年轻男子出外闯荡,在外头尝尽人间冷暖,终于明白女子是他真爱,是他归所,浪子回头,决定挽回女子芳心。可回到家一看,那年轻女子竟成了他后母,原来当年年轻男子走后,女子一时气愤,赌气嫁给了年轻男子的父亲。从前情人,如今母子,两人相见,女子垂泪,男子懊恼,他将女子从前送他的一串铃铛还给了女子。那串铃铛本是两人的定情之物,女子曾说铃铛一摇,无论男子在哪里,他的心都会回到她身边,可事情到了这份上,心回来了又有什么用。男子悔不当初,心灰意冷,遁入空门。
故事说完,艳阳天别过住持,周白清最后问道:“敢问住持,那位僧人现在的法号是什么?”
住持道:“问心。”
周白清默然,他与艳阳天一路无言下了山。回到农舍艳阳天咳得厉害,问农舍主人要了个烧锅窝在厨房里煎药。周白清闲来无事,打听了几个周围的景点后就出门观光去了。他到晚上入了夜才回来,艳阳天已然睡下,周白清和农舍的男主人喝了点酒,闲聊几句后也上楼了。他体内的阳蛊又在蠢蠢欲动,一进屋他就爬上了艳阳天的床,单人床狭窄,根本容不下他们两个人,周白清只好紧紧抱住艳阳天。艳阳天这晚没怎么挣扎,比之前都温顺,周白清脱他裤子时他并不抗拒,只是身体很僵,缩在周白清怀里发抖。周白清摸他屁股,摸着摸着手指就伸进了他屁股里面,想是因为阴蛊作祟,艳阳天后穴不断分泌出粘滑的液体,周白清的手指在他屁股里鼓捣一阵,贴在艳阳天耳边问他:“师父你屁股这么湿,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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