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说着说着就开始默默流起眼泪来。
芙蕊看见了,顿觉糟糕,这刚落了胎的妇人,最忌大喜大悲,一个没养好,以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
忙将手中的包袱脱下,取了铜盆旁干净的帕子,道:“大少奶奶得罪了。”
用帕子擦拭完朱颜脸上的泪,退回原地后说道:“奴婢年少时,有一妇人怀胎四月,出门去买菜,恰是在买鱼的地方,因地上湿滑,而不慎滑倒,因此落了胎。那位妇人落胎之后,并没有因此怨恨自己当日为何要去买鱼,为何要走那湿滑的路,而是仔细调养身体,最终在一年后又再次怀上了孩子。”
“奴婢说这位妇人的事,只是想向大少奶奶说明,若是遇了事,至此之后委顿家中,闭门不出,自怨自艾,是不会有任何好转的。人最重要的,便是活着,活着就能将坏事变为好事。”
朱颜张张嘴,而后问道:“芙蕊,我这般还能好吗?”
“大少奶奶还年少,如何不能好?可人若是心里的那口气散了,那才是不能好。”
“奴婢来前,先去拜见了大少爷,大少爷同奴婢说,几次来见大少奶奶,都是被挡在了门外,大少奶奶的痛,大少爷又如何会不知?若是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排斥自己的话,大少爷在这济州还又有谁能倾诉和相靠呢?”
朱颜愣愣说道:“他真这么说?”
“大少爷是个聪明人,过去的事已成定局,于大少爷而言最重要的,是现在。”
“如今陪在大少爷身边的是大少奶奶,并不是旁的什么人。大少奶奶又在怕什么呢?”
“我是怕,我是怕他肩上的担子重。他在济州,处于无人相帮的位置,我不能再给他增添负担了。”
“大少奶奶处处为大少爷着想,可大少爷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少奶奶清楚吗?有些事,若是不说开,一直憋闷在心里,反而会将人越推越远,终使二人离心。”
朱颜听得怔怔的,许久后才缓缓说道:“芙蕊,我有时还挺羡慕你的。”
“你看似什么都没有,却能够得到许多。而我看似什么都有了,实际能掌握得却很少。”
“奴婢是卑贱之躯,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应做的事。大少奶奶所说的,奴婢并不是很能够体会。于奴婢而言,爹娘俱在,便是最大的幸事。大少奶奶或许不知,奴婢有多羡慕您。”
“奴婢自十岁起便没了爹娘,有时看见那些抱着孩子上街的夫妇,奴婢都很羡慕。可爹娘并不会想看见奴婢一直伤心一辈子,所以奴婢选择将那些伤痛隐藏起来,尽力去过好现下的每一天。奴婢相信只要大少奶奶振作起来,养好身子,孩子便能再一次来到您的身边。”
朱颜的眼眸闪了闪,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皮:“你说得对,我不该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随即朝门外站着的秋意说道:“秋意,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我醒了。”
秋意听了就急忙往前院小跑去。
芙蕊的心渐渐放下,行了个礼,便道:“大少奶奶想清楚了,那奴婢便退下了。”
“慢着,娘亲既派了你来,你便同秋意睡一屋吧。庄婆子!”
庄婆子一直在隔壁屋子候着,听到小姐将秋意支开的时候,很是不解,不过稍后她便知小姐的用意了。
这芙蕊姑娘,说是解语花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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