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芙蕊刚刚才捡起的珠子滑落到了地上,越滚越远。
幺娘不仅是瞎了,也像是听不见声音了。
“你不能听见我说得话吗?”夫人又加大了音量继续问道,语调里带上了一丝轻颤。
“原是夫人,”幺娘侧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有些虚弱,“我这副样子,行不了礼,还请夫人恕罪”
“你是何时听不清的?”
幺娘入府不过也才一年的光景,当初进来时,那是多水灵灵的人儿,怎得如今竟落到了这般凄惨的田地。
“何时?”幺娘愣住了,而后缓缓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自从看不清东西后,我便时常躺着。躺着躺着,渐渐地连时间都分不清了。”
“你”夫人莫名有些感伤,“为何要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模样?”
“那封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幺娘将头转了回去,面朝床顶,不答反说:“我已是废人,烦请姐姐念在我为孙府开枝散叶的份上,待我去后,将我葬于水中罢。”
后又提醒了一句:“赵王生性残暴,绝不容许手底下的人生有异心,若是被他察觉,必死无疑。”
夫人听闻这话,紧紧皱起了眉。
即便幺娘没说那封信里具体写了些什么,但这句提醒的话还是暴露了不少的信息。
幺娘是赵王赏给老爷的,府中的人除开青儿是当初幺娘带过来的,其余的要么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要么是后头买回来的。
四少爷被下药一事,幺娘是后头才反应过来有赵王在背后操控,那之后,若是幺娘还有心,断不会再与从前一般,听话做赵王的棋子。
所以,那封信极有可能是赵王派人送来的。同时也是一个引子,最终的目的是要幺娘自己了结了自身的性命。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夫人想到这些,突然问道。
“我去后,只希望我儿能快快乐乐长大,后娶一位平常家室的女子,和和美美过完一生便好。”幺娘自顾自说着:“先前是我愚蠢,办下诸多蠢事。等瞎了眼,听不清声音后,我倒是有些耳聪目明起来,回想先前的种种往事,竟瞧看分明。我生如浮萍,能依仗之人寥寥无几。夫人,您是个好人。”
“好人最容易看不清自己身边的人长什么模样。”
幺娘的话说到这就不再说下去了,只是阖上眼,像是有些累了。
夫人举起自己的手缓缓凑近,放于幺娘鼻前,直到感受到了那轻微的气流流动,才呼出了一口气来。
芙蕊已经捡好了珠子,用帕子包着,来到夫人身边小声道:“夫人。”
夫人收回手,面色有些惨白:“回去吧,等会再挑个人过来照看幺姨娘。”
芙蕊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夫人离开了汀兰院。
回去的路上,夫人突然开口:“不回庆春院,我想去后院的园子逛逛。”
“是。”
芙蕊陪着夫人在园子中一逛就是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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