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206章 艰难的壁画（第1页）

新年过后没多久，兰兰便去上学了。别人说理科爱泡实验室，一泡一整天。而兰兰却是走到哪儿看到哪儿。图书馆，教室，家里，餐厅，咖啡厅。她似乎有看不完的材料。

而天气不暖和的时候，我啥都干不了，颜料在室外还是硬邦邦的，总不能一直靠着热熔枪来融颜料。在高处的时候，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刮脸一样疼。即使戴了手套，手还是冰到麻木没知觉。我在海城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体会过鼻涕流下来就冻住的感觉，反而在变成一个坞城人之后，才开始体会这种感觉。

我原以为海城虽然地处北方，但受到海风和洋流的照拂，除了降雪多一点，并不会非常寒冷。但事实证明，只要在室外待的够久，寒冷就像水流流进石头缝里一般，流进身体里。我看着自己粗糙的脸颊和满是冻疮的手，似乎这个时候才真切的感受到，我已经不是我了，或者说，我的身体已经变了，他不再适应海洋性气候，也不再那么的适应寒冷。

开春的时候，天气依旧寒冷，但已开始渐渐变暖。阳光明媚的时候，已不再是零下的温度了。我喜欢海城湛蓝如洗的天空和悠悠飘扬的白云。兰兰去上课的时候，我会独自去海边。海浪在沙滩上来回奔波，出阵阵声响。沙滩上虽然风很大，但是我喜欢被风拥抱的感觉。细沙在阳光的照耀下，会有细细碎碎的光芒，等夏天来了之后，这种光芒就更盛了。

手除了红肿，还是很痛，并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减少疼痛。不得不去医院搞一点药膏来治疗冻疮。在海城生活的那十几年，从来不长冻疮，或许是北方人民特有的基因。但我现在没有了。我不得不每天用温水洗手，涂抹药膏，使疼痛减轻一点。但当疼痛减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奇痒难忍。医生说，少吃生冷的食物，多吃温热的食物。或许我是仗着自己有跑步的习惯，又不怎么注意防护，才造成现在这样的。

等手上的冻疮好的差不多了之后，我把联达机械的那面墙，按照自己的要求，也就刷的差不多了。兰兰说我是急性子，手上开裂的地方还没结痂，就开始刷墙了。其实我并不是急性子，我只是不喜欢家里人人都有活干，只有我闲着这样的状态。

等到樱花园的樱花开放的时候，我画好了第一组齿轮。在我画到一半的时候，兰兰来看过一次，她说很好。但我知道，对于外行来说，只看个表面，但我自己并不满意，又用了两周的时间细细勾勒，添加了阴影和纹路，来表现出不同材质的质感。虽然壁画不要求这么细，远看的成分大于近看，但我乐意把这件事情做好，即使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颜料色彩随着风吹日晒雨淋，不会有一开始那么鲜明，但做到哪种细致程度，都把握在我手里。

其实我已经有些累了，整天举着右手画图，导致我的右肩现在光是抬起来就要比平常用更多的力气。或许画着画着会习惯吧，每天都举着，是不是肌肉就锻炼出来了呢？

当樱花都谢了的时候，我的右臂彻底抬不起来了。于是不得不去看医生，如同当时看冻疮的时候那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我分不清肩关节夹挤症和肩周炎的区别，总之，就是让我的肩膀很不舒服。医嘱休息半个月，我只休息了一周，有所好转了，便又去厂里了。两三个月才画了18，那全画完岂不是要两年？还要去掉太冷和太热的时候。我有些不太能接受这么长的时间。

六月初的时候，兰兰对我说她已经把研究生的所有课程都结束了，这时我才意识到，离毕业已经过去一年的时间了。我原来觉得时间过的很慢，但自从毕业之后，好像时间过得又很快。我和裴婷周佳依在一起的时间仿佛就在昨天一样。但事实就是，我们很久都没联系了。整个冬天我都猫在家里，除了把壁画的草稿完全画好了之外，别的事儿一件都没做。我妈曾经跟我说，让我带着兰兰出去玩玩，但兰兰不愿意，她说寒假的时间太短了，还是留在家里吧。其实我知道，她是不太愿意看着我爸妈忙碌，自己去玩乐的。对此，她有一种负罪感。或许只有学习或者工作，让自己“高效”的活着，才会让她心里踏实。

我向兰兰提议：“你空了就来帮我刷墙怎么样？”

“嗯？你需要我这个不专业的助手吗？”她的眉毛一挑，我在我自己的脸上看见了不属于我的表情。

“不是需要，是必须，我的手臂抬起来就好痛，如果可以的话，你来帮我吧。”我一条胳膊从后面环住她的脖子，既有点示好的味道，又有点威胁的味道。

于是就开启了我让兰兰哪片涂哪个颜色，她就照做的模式。当然，我也不闲着，所有线稿，细节，还得我自己来。不得不说，兰兰一开始还画的很糟糕，不出三天，她就掌握了涂色的要领，干得有模有样的，且效率很高。我干两个小时得休息一会，她除了喝水吃饭上厕所之外，可以不休息的干一天。

由于她的效率很高，我也不能示弱。在她涂完前面一片颜色之前，我不得不将后面一片的线条先勾勒出来。由于她的努力，倒是有些激出我的斗志来。

厂区有些老员工，路过这边的时候，还会和她打招呼，她倒是都从容应对。她曾经跟我说过，自己有一点“社恐”，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交集，尤其是陌生人。而现在她，与人不近不远，不咸不淡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完全不像是一个“社恐”能把握好的“度”。

或许在她那边，没有难的事情，只有愿不愿意认真去做。即使是这些难以用“程度”来衡量的事情，她都以自己的方式完成或者说是处理好了。

整个暑假，她都陪着我，除了日头特别毒的那几天，不得不选择在室内休息。

我制定了干三天休一天的计划。而她却是干三天，看一天书，或者是干三天，写一天的论文。有时候论文写到关键的时候，还会向我请假一天。弄得我有一种“项目负责人”的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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