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帝袍穿在身上更是英挺高贵,泱泱大气,十分的适合,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楚烈挑了张椅子坐下,距离也选的不远不近,眼神里隐隐露出几分失落,像被主人踢多了的猎犬,生怕自己再靠近点就会被踹开。
但这种僵持下,他也不可能开口叫青年坐过来点,于是只好敛着眼皮,管他心尖上波涛涌动,仗着老脸皮厚,硬是没把嗓子眼里的话给憋了回去。
窗外春风浮动,暗香阵阵,殿内一派寂静。
许久,青年站了起身。
他手心顿热,心跳如鼓,老脸抽动。
“父皇,别和儿臣闹别扭了——”楚烈似是耐着性子,忍着烦躁地跪在他椅子边上,抓起他的手,“就当儿臣犯了错,原谅这一次,好不好?”
楚烈现在根本不需要他的原谅,兵权一交,虎符一给,他身上就只剩下一副老骨头了,他把手抽了出来,放在自己膝上,略一沉吟,道:“寡人是气你。”
青年脸色差的要命,铁青的厉害,手发泄似的抓着椅子的扶手。
“等你自己也有了孩子就会知道,父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楚桑颇为艰难的垂下眼睛,“费力又不讨好,你当寡人气力很多吗?”
就算尽心的为孩子考虑,到头来对方还不一定领情,就像平西王为了楚乔操透了心,可楚乔最后还不是为了一个小倌就搬了出去?
“如果我不是您的骨肉,您还会不会这样对我?”
他顿了顿,从胸口里憋出几声闷笑,问:“你这是在质疑寡人的能力吗?“
楚烈哽了一下,掩饰着握拳在口边,咳了声。
“如果寡人不疼你,会把诏书放在那里?”他一提起这事就有些气血不顺,口气自然又不好起来,“还是你以为寡人真的老到连这个都可以忘记的地步吗?”
青年冷硬道:“可是父皇,我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事无绝对,我是不能允许一点意外的。”
“……”
“一点意外,都有可能要离开你——”青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之色,“这个险,我还冒不起。”
的确,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懦弱之人才会做的事,楚烈是绝不会让事情偏离他自己的把握,就像对弈一样,稳打稳扎步步为营,大局就在股掌间。
“父皇,你现在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了吗?”青年自嘲的扯开嘴,笑了笑,强势地站起来,半躬着腰,两手撑在椅子两边,把他圈住的姿态,剑眉入鬓,眼带凌厉:“可惜,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他啧了一声不置可否,深深陷在椅子里,头上的光影被青年的身体遮着,看不真切对方的表情。
青年最后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合上眼,“父皇,让我休息会……”
“要睡自己回宫去。”他心头战战,僵着说。
楚烈真是太累了,把头靠过去没一会就睡着了,英俊端正的脸一如往常,只是多了点疲倦,眼下淡淡阴影,看样子是多日没有休息过了。
窗外的海棠花被吹了进来,就落在青年的肩膀上,比照着楚烈一向气势逼人的脸,十分的好笑,就算气没消完,他心里还是疼着楚烈的,只是人在气头上总会说些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话。
腿有些麻,但也不能动,把落在青年肩头的碎花小心地拨掉,又摸了摸青年的脸颊,那年轻的触感都让他心头发起热来,父慈子孝,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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