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赐厌恶的看着他,贵五松开手。陆天赐要进沈家,贵五挡着他:“能不能请您,借一步说话……”
陆天赐的表情告诉贵五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贵五轻叹了一声,“您就那么害怕么?”
陆天赐眼神蓦然一厉。
第59章
陆天赐看着窗外的雪,任贵五在那里殷勤。贵五跟“醉月轩”的小二一起在雅间里弄了个火盆。酒菜本让陆天赐点的,陆天赐兴趣缺缺,贵五又自做了主张要了这里的几样招牌菜。
“有话就说。”外头天已经黑了,但是因为下雪,四周亮堂堂的。同样是从窗子往外看雪,“醉月轩”窗外的雪景远不如早上在沈启俊的屋子里看到的雪景。楼下就是马路,路边的雪一整天下来被人踩车辗,凌乱乌黑。
“先喝口酒暖暖身子吧。”贵五替他倒了杯酒。陆天赐没动,并不想逗留太长时间,跟过来,无非是着了他激将法的道儿,想听听他如簧巧舌要替沈玉池说些什么。
想到沈玉池,陆天赐打了个寒噤,仿佛是一把刀,在他身上戳了个亮堂堂的透明窟窿。凉风呼呼的从窟窿里穿过,顿时手脚冰凉。
“天赐少爷……”
“不要叫我少爷,我不是你家少爷。”陆天赐异常反感的看着贵五。一个大户人家打杂的下人、一个要过饭的小叫花子、一个上山打过劫的土匪、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兵痞,这几个身份加着一起就像泛着恶臭的腐肉。“少爷”这个光鲜的词儿,就像只绿头苍蝇,让这块腐肉更加恶心。
“呃……,是……,您……,能告诉我启俊少爷现在怎么样吗?”贵五对陆天赐的态度一点都不觉意外。他坐到陆天赐的对面,双手放在膝上毕恭毕敬。
“活着。”陆天赐喝了口酒,虽然是温过的酒,仍觉得是凉凉的滚到了心坎上,在那里停着。
“那就好,那就好……”贵五轻轻的吁了口气,“启俊少爷,可怜……”
陆天赐顿坐在位置上,微露出一丝不屑。
“都说沈家从家是莆县第一大的大户人家,他从小是含着金匙出生,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却不知道,他这二十几年有多凄苦。老爷这一生怕是做了许多错事,但是启俊少爷并没有半分过错。”
贵五轻叹着衣袖窸窣间拿出一只黄梨木的匣子放到桌上。一尺见方,做工未见得精致,上头却挂了把小铜锁,像是装着极宝贝的东西。贵五拿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递给陆天赐。陆天赐八风不动,坐得稳如泰山。
贵五无可奈何,托着铜锁轻轻一捅,铜锁“咯”的脆响,木匣就这么在陆天赐眼前打开来。还只道是金满箱银满箱的会晃花人的眼,粗粗看过却不过是些旧报上剪下来的纸片,叠着厚厚的一层。陆天赐更是不屑。
贵五拿着那叠纸片在陆天赐面前一一摊开,都是些寻人启事。内容千篇一律全是寻找一个陆姓少年,起先还是十六岁,往后了看便是十七岁,还有十八岁的。
陆天赐的额头又绷了起来,阴沉的看着贵五:“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您当时一走了之,想必自己也知道犯了天大的过错,所以走得痛快,却害苦了一干人。老太太震怒的当场就发了心绞疼险些就过去了,启俊少爷的事府里头不敢声张,连夜送到省城的医院。桂月惶惑无比,老太太还没开声要问她的罪,自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陆天赐腾得起身来,作势要走。贵五依旧说着自己的,“老爷的身子本也单薄,这一身的病也是那时落下的。少爷整整三年不怎么说话,看了旁人就躲。老爷太太就带着他四处求医。说是求医,却每到一处,老爷都不忘发找报社登几个寻人启事打听您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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