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人们拿着大大小小的口袋,站在大场的粮库门前,又说又笑的,高高兴兴地等着分粮食。
在远处饶克信、王华、刘学静、小陈蛋聚在一起,比手划脚,鬼鬼祟祟的低声说着什么。
范祥照、杨江波站在粮库门口儿,看了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各自在裤腰带上,解下自己粮库门锁的钥匙,一起打开锁头推开了粮库门儿。
那时候生产队里的粮库门儿,都是两把门锁。生产队长和粮库保管员,每人拿着一把锁头的钥匙。进粮库时必须两个人同时在位,这也是当时一种预防犯罪的措施。
范祥照转过头来招呼道:“大家伙都过来分粮食了。”
人们纷纷走到了粮库门前,自觉的排好了队。饶克信、王华、刘学静、小陈蛋四个人,也赶紧走了过来,这四个人挤在了人群的最前面儿。除小陈蛋嬉皮笑脸的东张西望外,饶克信等三个人却都阴沉着脸,面色十分难看。好像肚子里憋着很大的气,准备要跟谁打一架似的。
范祥照:“大家伙听我说一下啊,今天因为咱们是在粮库屋里分粮食。为了不至于混乱,会计按照帐本上面的户头叫人儿,叫到谁谁进屋分粮食,都听清了吗?”
人们齐声回答:“听清楚了。”
话音刚落,小陈蛋往前跨了一步,前后左右瞅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尊敬的范队长同志,我没有听清楚,我问你个事行吗?”
范祥照:“当然行了,有什么事不明白你问吧。”
小陈蛋一歪脖子一瞪眼:“你是我爸爸呀?你比我大几岁呀,你就当我爸爸?”
范祥照一直愣眼:“我我、我多咱说当你爸爸来呀?”
小陈蛋:“你刚才说叫我问爸(吧)!”
范祥照一皱眉头一瞪眼:“陈有粮你有正事吗?你要是没有正事儿,你上一边等着叫你分粮食。你别在这捣乱,当误大家伙分粮食。你今儿个要是,敢在这无理取闹,我准叫你知道知道,锅烧红了烫手!”
小陈蛋一点都不浑,会看个事着哪。他一看范祥照脸上的表情,听范祥照说话的口气,知道范祥照要和他动真格的了。他赶忙冲范祥照嬉皮笑脸地:“你看看今儿个你怎么这么不识闹哇?我跟你闹着玩哪。行了行,我不跟你闹了,我跟你说正事吧。”
范祥照:“你有什么正事紧着说,别当误工夫了!”
小陈蛋抬起一只手来,抹了一下鼻子尖儿:“范队长同志,分粮食的时候,都是谁在屋里面看着分呢?”
范祥照:“我跟江波,钟平在屋里分。”
小陈蛋:“那谁拿秤约粮食啊?”
范祥照:“杨江波负责拿称约粮食。”
小陈蛋晃悠了一下脑袋:“那不行,你们这么分粮食我有意见。”
范祥照不解地看着小陈蛋。
“屋里光你们队委会的仨人儿,给社员们分粮食,我们广大的社员革命群众,对你们不放心,而且还是统统的、大大的不放心。”小陈蛋接着说道。
范祥照:“一人为私,俩人为公。我们三个人在屋里分粮食,你怎么还不放心?”
小陈蛋狡辩道:“谁不知道哇,你们队委会的三个人,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一个鼻子眼里出气都嫌鼻子眼大,出气出的多。刨除媳妇是谁的就是谁的去,你们什么东西都伙着不分开。分粮食的时候万一,你们要是看着谁不顺眼,就给谁少约点粮食。你们看着谁跟你们,是亲的热的,谁平时跟你们不离不错,你们就给这个人儿,多约点粮食怎么办呢?拿着秤约粮食的人,要是长心眼不济,使秤钩子窝人厉害着哪,仅次于会计是,笔杆子戳人的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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