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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倩心知他二人是因为对睿郡王的感情,远不若自己那般深,不至关心则乱,才能这般冷静的劝自己,很想反驳他们的话,但想着反驳了他们又怎么样呢,感情这东西,本就不是轻易培养得起来的,何况他们的话也有道理。
便只悻悻说了一句:“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不至于真冲动得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我先回屋了,你们也回去罢。”转身先行离开了。
宇文修与简浔见她走了,此地到底不是说话之地,便也回了他们自己院里去。
待三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后,宇文信才远远走了过来,方才离得太远,他听不清兄姐们都说了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似是都很不愉快,还差点儿争吵起来了一般,难道是为了父王的病?
不行,他得立时去找母妃谈谈了。
宇文信想着,进了银安殿去,睿郡王妃正哄着睿郡王喝参汤:“王爷,喝完了这碗参汤,再睡一觉醒来,您的病就会好起来了,张口,乖……”
睿郡王在睿郡王妃的诱哄下,就跟个孩子似的,让张嘴就张嘴,让喝汤就喝汤,十分的乖顺。
宇文信何尝见过这样的睿郡王,在他的印象里,父王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睿智威严的,何尝有过这般无知脆弱的时候,而他对父王的感情,虽不若大姐那般深,却也没差到哪里去,父王打小儿也是真个疼爱他,便是到了如今,也待他不差的,心里一时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儿,若父王真是让母妃害成这个样子的……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等稍后睿郡王喝完参汤睡了过去,宇文信便上前低声与睿郡王妃道:“母妃一大早就开始忙着照顾父王,一直到现在,一定累了,不若回屋歇息一会儿,让儿子陪您说说话儿罢,父王这里有崔公公,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睿郡王妃闻言,想也不想便道:“你父王如今一刻也离不得我,崔贵祥笨手笨脚的,哪里知道怎么照顾他,还是我留下亲自照顾罢,你有什么话儿,就在这里与我说也是一样。”
宇文信就沉下了脸来:“最多一个时辰的时间,难道母妃连这么点儿时间也不肯给我不成?”看向睿郡王妃的目光十分的冷肃。
睿郡王妃被他看得心下一紧,到底母子连心,很快便约莫猜到儿子要与她说什么了,到了这个地步,瞒不瞒他都不会对大局造成什么影响了,想了想,遂点头道:“行,我正打算回去更衣梳洗一番,换件衣裳,你送我回去罢。”
起身去到外面,叫了自睿郡王只认得睿郡王妃后,便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崔公公,冷声吩咐道:“好生服侍王爷,王爷一醒来,便立刻派人去禀告本宫,本宫回去一趟。”
崔贵祥对睿郡王的忽然转变也是惊疑于心,亦与宇文倩一样,瞧不得睿郡王妃这副得志便猖狂的样子,但他一个下人能说什么,便只是恭声应道:“奴才知道了,王妃娘娘请只管放心回去。”
睿郡王妃方满意的“嗯”了一声,带着宇文信一路回了自己院里去。
一进了屋里,宇文信便说道:“除了高嬷嬷,其他人全部退下,没叫一个也不许进来!”
待众服侍之人都应声而去后,立时开门见山问道:“母妃对父王做了什么,让父王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一日夫妻尚且百日恩呢,何况您与父王这么多年的夫妻,您怎么能这般狠心,况就算您不念多年的情分,也得考虑一下事发后的后果,是不是您承担得起的!”
睿郡王妃见儿子果然什么都看出来了,也不藏着掖着了,冷笑道:“你让我念多年夫妻的情分,他何尝又对我念过情分了?宇文倩那个小贱人为何敢那样百般羞辱我,说到底还不是他纵的,宇文修从来不将我放在眼里,就更是因为知道有他擎天护着了,他连最基本的体面与尊重都不给我,让我在府里没有威信不说,甚至只差成了整个宗室的笑柄,我凭什么还要念情分,我恨不能他立时去死好吗?”
喘了一口气,“再说了,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母子的将来,你倒好,吃里扒外,不问青红皂白就先骂起我‘狠心’来,这世上谁都可以骂我狠心,惟独你不可以!”
宇文信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正要再说,一旁高嬷嬷惟恐母子二人闹崩了,动静太大惹人生疑,现下可摆明是母子二人最该齐心协力的时候了。
因忙赔笑道:“二爷且先别生气,先听老奴说两句好吗?娘娘的确给王爷……吃了点东西,那东西吃的时间长了,会渐渐出现幻觉,会觉得世上所有人都想害他,惟独只信任最亲近的那一个。二爷也知道,以王爷对县主和大爷的偏爱,以大爷自身的本事和原配嫡长子的天然优势,如今您要做世子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可您也看见了,县主与大爷如今便不将娘娘和您放在眼里,逼得我们快要没有立足之地了,等明儿大爷真袭了爵,这个家还有娘娘和您的容身之地吗?”
见宇文信的脸色越来越暗沉,身体也绷得越来越紧,继续添油加醋道:“若到时候王爷肯多分些产业与二爷,也肯同意娘娘跟了二爷出去过活还罢了,凭着二爷的本事和娘娘的苦心经营,两三代以内,咱们还是可以不必跟那些个闲散远枝宗室一样,说是宗室,却只能靠打秋风过日子,倒比体面些的下人且还落魄的。怕就怕,王爷即便分了不少的产业与二爷,咱们也保不住,如今大爷在皇上面前的体面,是人人都看得见的,他可才十八岁,再过几年,挣个铁帽子王也不是不可能,届时他若要与二爷为难,谁敢为二爷出头张目,主持公道的?他可是恨透了当年他在庄子上受到的凌虐啊,诚然他不敢弑母杀弟,要将娘娘与二爷困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娘娘与二爷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却是易如反掌的,二爷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娘娘考虑吗?”
高嬷嬷过去两日里,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终于劝得睿郡王妃暂时冷静了下来,不再一味想着要找宇文倩的麻烦,给简浔立规矩,那些都是细枝末节,纵然争赢了又有何用,何况还十有八九争不赢,那又何必白白找气生呢?
只是劝住了她这一头,没能劝住另一头,睿郡王妃到底气不忿,把账都算到了睿郡王头上,执意又悄悄儿给睿郡王吃了一次药,所以才会有了睿郡王今日忽然就只认她一人之事,却是药终于起到了作用。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宇文信看出了破绽来,高嬷嬷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二爷的,如今却是不告诉也得全盘告诉了,有了二爷协助,她们定会如虎添翼。
宇文信被高嬷嬷的话说得对母妃的不满与恼怒瞬间都飞到了爪哇国去,尤其在看到睿郡王妃听了高嬷嬷的话后,一下子颓然的坐到榻上,无声的流起泪来,他心里就更只剩下难受与悲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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