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35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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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人？”千色惊了一惊，无法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理出头绪，神色带着显而易见地迷惘，就连言语也带着些迟疑：“平生，我不太明白……”

他支起身体，躺倒在枯叶杂草间，温柔地揽她枕在自己胸口，转日莲宽大的叶子遮住越升越高的日头，投下暗暗的荫凉，也掩映着这极为难得的闲暇时刻。

“蓦声不是想让我把梦境中那片转日莲花海予他么？可你们都不知道，那片花海并非我的执念所化。我的梦境里，藏着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她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听他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叩击着耳膜，只觉分外安心，静静听他像是说故事一般说起那些遥远的岁月，那些早已故去的仙者与轶事——

“那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事关一位玄门女仙家，她是我六师兄的心上人，是灵宝道尊座下亲传弟子之一，法力高强的上古仙家，精于阵法，本是有机缘斩三尸成圣，与大道合真，与天地同寿的，却可惜，她执念太深，行差踏错，终为天道所不容。父神将她囚在玉虚宫麒麟崖下，后又因着一些复杂的缘由，她元神受了重创，溃不成型，几近殒殁，我六师兄一心护她，瞒着父神将她溃散的元神藏匿在我的梦境中，只为使之能受日月同辉的福泽滋养，得以重塑。为怕有心者窥见，横生枝节，我便在自己的梦境中设下了这个除我之外谁也解不开堪不破的禳星拜斗阵结界。我猜，在我梦境中幻化成转日莲花海的，应该就是她，只是，我后来于梦境中见到你和蓦声时，心思都在你身上，因着未见到她，也就未曾顾及她。若六师兄知晓，怕是会责怪我怠慢了他的心上人……”

平生讲得很轻很慢，越到后来，他的声音便就越低，呢喃得几近呓语。那些遥远的回忆如同此刻天际一点一点缓缓散去的朝霞，本以为都已经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渐渐淡忘了，消失了，可一旦说起，却又如此清晰，那一个又一个久未相见却唯余怀念的音容笑貌似是就在眼前，那般生动，那般真实。

千色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回忆着曾经在平生梦境中经历的日子。当时的情景，她其实是有些模糊的，本以为自己必然魂飞魄散，却被一处陌生的地方给困住，一开始只得一片漆黑，她并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亦不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唯有独自忍受黑暗与孤独的摧折。可没过多久，如同拂晓到来，那梦境竟然慢慢明亮了起来，待得她双眼可以视物，便就看到了那片一望无垠的转日莲花海。

只是那时，她不知这就是平生的梦境，除了漫无边际的等待，什么也不能做。

说来倒也确实奇怪，漫长的等待中，每当她心碎神伤难以自持之时，便会有一阵缥缈似呓语的风声久久回荡，予她安慰，助她平静，直到后来蓦声化形成人，日子似乎才不那么难熬了。毕竟，蓦声这个贴心的小机灵鬼，是会日日扮作青玄的模样哄她开心的。

那片转日莲花海可说是她残存的魂魄最初的安身之所，本以为是蓦声蒙昧之时幻化出的，可后来，蓦声化形之后，却对此一脸茫然，她便就又猜测那是平生的执念所化——毕竟，青玄曾经许诺过，要为她种下漫山遍野的转日莲——她也就未去深究这转日莲花海究竟为何会凭空出现。

只记得，整整两千年，那些转日莲从未凋零。

曾经，她也以为护住她的是蓦声，可一开始的蓦声尚处蒙昧，就算是神祇之后，到底神力有限，至多自保，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护得住她？若是照此细细想下去，内里怕是确有蹊跷。如今看来，若非那片凭空出现的转日莲花海，只怕她是捱不到蓦声化形的。

想来应真如平生所言，那位女仙家，才是真正救她性命，使她免于魂飞魄散的恩人！

虽然并不曾见过那位女仙的真身，也不知平生口中的“六师兄”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千色并不随意猜测，只是轻轻发问：“那你的六师兄，他如今——”

“我六师兄，他——”平生明显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收敛情绪，好一会儿才似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浅淡中透着一屡寂寥，低哑浑厚，字里行间沾染着淡淡的凄然：“他已经，殒殁很久了。”

觉察到平生的情绪有些异样，千色轻轻伸手抱住他，知道这个已经殒没的六师兄于他而言，定然有着非比寻常的情谊。

“不过，他虽已不在了，但我当年既是应承了他，自是须得守诺到底的。”感受到她无声的安慰，他笑了笑，揽着她的手臂收了收，满怀珍惜地将她抱得更紧了。“至于你的魂魄当日为何能冲破那结界，入到我的梦境里，最终为她所救，个中缘由我一时也还未想通透，这或许就是因缘际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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