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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莺莺一眼看出王氏的犹豫,笑着道:“这打络子打结子赚的钱娘替我保管罢!反正之前做绢花赚的钱我没怎么动过,尽够花了!若是真有个正途的大花销,我再找娘要就是了!”
王氏听了这话就不再想了,便把银子收起来——反正自己只是给孩子收着而已,这打什么紧!
晚间的时候还把赵莺莺打络子赚钱的好消息在饭桌上与赵吉说了一声,赵吉满口是笑应承:“人都说福无双至,我看不尽然,你看看家里最近不是喜事连连!莺姐儿络子打的好能挣钱了,我那蓝白布也有着落啦!”
也就是这一两日,赵吉把各种蓝白布也试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晾在租下的那个院子里——虽然说这不是泄露秘方,但赵吉并不想事成之前引来一些注意,以至于有什么麻烦。
等到早晚收了蓝白布,赵吉和王氏两个小心折好,用一块蓝花粗布包了,由赵吉带着出门去见人。按理说这种蓝白布若想推广的快,应该去找那些大绸缎庄才好。只是赵吉想着人家本钱大或许看不上自家这蓝白布,又或者店大欺客一味压低价格。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他受绸缎庄马老板的照顾,多了许多来自各小绸缎庄、布店的生意。因此有了蓝白布的事情之后,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马老板。
前几日他就来马老板的绸缎庄问过,确定这几日马老板都没有出门办货,得闲有空。于是约定了今日过来问候,说是有事情约谈。
虽然赵吉和马老板两个人常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其实两个人身份高低差距颇大。马老板挺欣赏赵吉,认为他早有一日会立起来。只不过眼前他却并没有多贵重赵吉——一开始听说赵吉找他有事约谈,他还觉得诧异来着。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和赵吉要约谈的,难道是赵吉想主动找自己生意做,又或者对以前的价格不满意想要提价?前者自家绸缎庄但凡是适合赵家那小染坊做的,他一般也是找的赵吉。要是赵吉还不满足,那他可没什么话说。
后者想要提价则更让马老板觉得不快,要知道赵吉的招牌就是价格比他便宜没他做得好,做的比他好的又远比他贵。若是真要提价,马老板就不想和他做生意。没赚头是一样,觉得他胃口太大是另一样——他可帮赵吉介绍了不少客人,难道不记得他的恩?
只不过两个人打交道也算多了,不见也不好,何况赵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要见一见人才能知道分晓。于是等到约定的这一日,马老板就见到赵吉包了一个蓝花布布包来见他。
两个人是在绸缎庄后院见的面,这里有几间屋子,平常给伙计住,也给账房用。还有两间茶室,用于和人谈生意,招待来客。
赵吉客客气气坐下,说了几句寒暄问好的话,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有件事敢问马老板,若是一家绸缎庄倡导了布匹样子的风气。那能赚多少。又这样货物只有有限的几家来做,又如何?”
马老板想过赵吉为什么找他,各种理由都有。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开头,一时想不到缘故,于是试探着道:“赵老哥你是知道的,我本钱小,不比多子街上那些大店。进的到好样子,又有门路请得动当红的姐儿穿这样子。所以这样的好事从来没轮到我手里,你一时问我,我竟不知道了。”
听到马老板说这样的实在话,赵吉微微一笑:“马老板今后恐怕就要知道了——我正是来与马老板送这一门生意的!”
赵吉的话一开始马老板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反应过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呀’。这才急迫道:“赵老哥可别消遣我这贩布的小子,这样的事情哪里凭空能来!”
说这话的马老板真是既想相信又不敢相信,赚钱的好事谁不喜欢,他也偶尔想过要是有一笔发迹的生意落在自己手里就好了。但是想过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白日梦可以做却不能日日做。发财真那么容易,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穷人么。
但是念想始终是念想,就算知道这难得实现,马老板也是时常想一想的。就像这一次,就算脑子里想的这不可能,落在心里,也要嘀咕一声:万一要是实现了呢?
赵吉当然不是来忽悠人的,若是凭他一张空口说自家染坊有秘方,可以染得一面白一面蓝的布料,恐怕马老板心里还会有疑虑——疑心重的恐怕还要怀疑赵吉是个行骗的骗子,不管如何,先骗一笔钱就是了。
所以赵吉不多说话,只嘿嘿笑着解开带来的蓝花布布包,让马老板自己看。
折的好好的蓝白布只能看见一面的颜色,所以开始马老板还觉得奇怪,怀疑是不是赵吉消遣自己。后来展开了布料这才知道厉害在哪里,把那布料张开看了又看,颤声道:“赵师傅...赵师傅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换了个称呼。
看马老板如此表现,赵吉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于是轻松起来笑着道:“还能从哪里来?我是个染匠,这自然是从我的染坊里来。您看看这个玩意儿怎么样,可还新奇,可还算独门独路?”
扬州百姓历来贪新鲜、喜潮流,如今天底下有许多风潮都是从扬州起的。赵吉这蓝白布有一个不好,就是颜色朴素,又无独特花样引人注目。偏偏染成这样,料要足够,所以比起染一般的蓝布,价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所以颇有些高不成低不就——贫寒人家买不起这个,门第高的人家则只会贪新鲜买一些。即是说,一时或许还好销,长久之后也就销的少了。
只不过销的少有销的少的做派,如果卖的人家少,那依然是生意兴隆。何况马老板听话听音,哪里不知道赵吉的意思——这门染蓝白布的手艺算是秘传的货色!所以真做起这门生意,出货必然不会太多,供应不了几家。
不得不说,谁都爱做独门生意!这样想着的马老板站起身来在茶室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心情大好的同时也逐渐思路清晰:“这件事做得!做得!只不过其中有些事情我们还得商量一下。”
说着撂开长衫坐在了赵吉手边的交椅上道:“头一件,这引领风潮的料子除了本身要十分新之外,还要有本钱大的绸缎庄肯在背后推介。凭兄弟我这样的小身板始终在大河大湖里翻不来跟头——这样吧,这两日我想办法找个力量大的相熟老板谈一谈,若是他点头了,这件事也就成了。”
说到这里他才道:“到时候你记得给人家供货的时候捎带着小弟我,那也就算是赵师傅你仁义!”
马老板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自己看得清楚自己的本事,这叫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那些红起来的料子绝不只是因为他们真的好而已,其中有巨大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做不成那样的事,与其搞砸,还不如请尊大佛来坐镇。到时候人家吃肉,他也能跟着喝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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