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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旦角儿正挥着水袖,凄然唱道:“悲哀,你看他绿窗灯火照楼台,哪还记得凄风苦雨,卧倒长街”
小生转过身,似在窗棂瞭望:“人生莫作亏心事,处处风声是祸胎。”
舞台背后,帮腔响起:“孽火如雷,立拉入阴阳界索还命债!”
管弦齐进,笙管合奏,衬着清音嘹亮,如春夜淡月,映衬满天云霞,清艳无极。
“好”二楼雅座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商人率先鼓起掌来,兴之所至,忍不住伸手端起酒杯,拿到嘴边,却发现杯中空空,正欲斟酒,旁边一人却将酒壶拿起,让一缕细细酒泉斟满酒杯。
“徐伯伯,好兴致啊”罗飞笑道。
“鲤鱼”徐厚生,清河盐商“活三牲”里最低调的人物,运商中的老大,啸松楼的常客,此时,用一双精明的眼睛将罗飞细细打量,嘴角掠过一丝笑容,淡到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你来晚了,我的酒都喝过一巡了,这戏也已经演完一出了。”
罗飞另拿起个酒杯,笑着斟满,不声不响地一饮而尽,“徐伯伯,酒可以再喝,戏可以再看,挣钱的时机没了,要再有可就不容易了。您别忘了,段伯伯当初是怎么败下来的。”
徐厚生轻轻一笑:“我跟老段不一样,我不像他,不该急的时候急,该急的时候却不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罗飞,“怎么?那边的账下来了?”
罗飞缓缓摇头:“林家向来谨慎,这一次又有两大家族和他争,这笔账,哪有那么容易弄得来。”
“那你这么半天是去做什么?”
“我想搞清楚他要修重滩的目的。”
“还能有什么?钱呗。”
罗飞一笑,眼睛看着徐厚生,似在听他开玩笑。
徐厚生哈哈一笑:“你这小子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徐伯伯当然知道,他若把重滩以下的堰闸修葺都包了,清河所有的运商,凡要走船,就得给他林家上供。他这个东家,是想越做越大。”
“所以你就要给他捣乱?”
罗飞淡淡地道:“我若回来是为了给他捣乱的,您老也太看轻我了。您是大运商,我是刚刚出来的小混混,我们都指着这条河,清河不是谁一家的。”
徐厚生眼睛盯着戏台子,头摇摇晃晃缓缓打着拍子,好半晌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方道:“放心吧,孟老板和你爹不会让他这么干,他们一出手,这件事情到时候,不一定轮得到我的份儿。”
罗飞脸上并无喜怒之色,只道:“徐伯伯,不管老爷和我爹是否出手,我希望这件事情您老能帮我一把,左右都是为了钱,我若这一次成了……。”
话没有说完,戏台上的演出也停了下来,楼下突起一阵人声,徐厚生与罗飞朝楼下看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军人进来,啸松楼老板满脸堆笑陪着话,一行人一路沿着窄窄的楼梯上了二楼,在徐罗二人对面坐下,那军人正是雷霁。
徐厚生与罗飞均站了起来,向雷霁行了一礼。
雷霁点点头算是回礼了,头却飞快转向楼下戏台子。
啸松楼的老板站在栏杆前向台上的戏子一拍手,大声叫道:“雷师长来了,你们给长官重头演过”
一生一旦定了会儿神,乐师奏起音乐,一出快演完的戏,又从第一幕开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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