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鸢偏头看身侧,阿枭如石像一般站立着,“丞相大人有所不知,这孩子幼时高烧,乡下又无名医,生生烧坏了嗓子和耳朵,如今是听不到,说不出,哎...”
老丞相与傅将军曾是真正的挚交好友,以至于关心则乱,都忘了核实身份这一步,满心都是得见故人之子的遗憾和心疼。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老丞相都得让阿枭跪下喊他一声义父,再好好的摸摸这孩子的面庞。
有老丞相的认可,阿枭的身份就算是坐实了,他给阿枭的所谓特权和宠爱也有了由头,不是耽溺美色骄纵男宠,而是心有大义,不忘为国捐躯的忠臣。
这下,看那些新派的蠢货还敢不敢借着阿枭和天象,去父皇跟前说那些断袖的污秽之语。
心头患解决,陆棠鸢又有了吃酒闲聊的心思,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发觉府上的布置,同寻常婚宴有些不同。
老丞相察觉到他的动作,摇摇头,眼里满身无奈,“老臣的女婿有半分外邦血统,小女觉得女婿入赘大崇,背井离乡已是委屈,婚宴就得按女婿那边的习俗来。”
这事陆棠鸢有所耳闻,丞相的女婿是个北疆穷书生,拿不出聘礼,考不出功名,额头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杜小姐却说什么都要嫁。
老丞相是两朝元老,不二忠诚,说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算僭越,倒是真不需要通过嫁女去巩固位置。
从前杜小姐心无所属,父皇撮合他们算是门当户对锦上添花,如今心有所属,随心而嫁无可厚非。穷书生又如何,杜丞相在此,少不了那小子的一官半职。
他这头还有心掰扯别人的亲事,却不知自己的麻烦事悄然而至。
耳边一凉,打断他的游思,他抬手去触碰冰凉的源头,却摸到一枝带着水的花枝,拿下来细瞧,是一朵白玉兰。
阿枭折下了桌上插着的玉兰花枝,别在了他的右耳鬓。
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尽量平静地转身问阿枭,“做什么?”
若这里是斗兽场,那他必定一脚踢在阿枭的肚子上,可身在丞相府,阿枭又是傅将军遗孤,他只能宽容又怜爱。
阿枭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左耳,又递给陆棠鸢一枝玉兰花枝,似乎是想让陆棠鸢帮他别上。
陆棠鸢不知道这畜牲怎么就突然起了玩儿心,想随便搪塞过去,余光却瞥见老丞相的面色有些僵硬。
怎么,难道这玉兰在北疆有什么含义,是为杜小姐的婚宴特意摆放了数量?
不等他开口问,不等丞相开口说,二皇子陆临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
陆临川总是笑口常开的模样,“哎哟哟,九弟怎么跟随从开这种玩笑?”
老丞相起身行礼,被他伸手挡回去,继续说着自己的。那嗓门,有种生怕别人听不见的过度豪爽,“九弟,婚姻大事岂能同男子儿戏?”
陆棠鸢不明所以,尽力克制表情和眼神,又回想刚才老丞相的脸色,似乎察觉到了手中玉兰花在北疆的特殊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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