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纪英在门口坐立不安,办公室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确实有些让人窒息。
“如果你还自知是我的父亲,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张娜没有激动,一脸平静的说。
刚才,王建国已经恨铁不成钢的将张娜数落了一顿,可她却没事人一样,气得他手都抖了起来。
“伤风败俗,你就这么没有点廉耻之心吗?”
“那些封建古板的老一套对于我没用,我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张娜甚至眼睛都没抬,神色不变。
王建国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搁,怒道:“你也不想想,他向纪英可是有老婆的人,你保护孩子?你让他出生后怎么办?以后他问起你他的父亲时,你又怎么回答?你是要告诉他,他是私生子吗?还是告诉他,他的父亲早就死了?还有,如果这件事捅破了,你是要遭唾弃的,你就这么轻贱自己?”
“生下他,我顶多是声名狼藉,这些东西我也不在乎。如果流掉孩子,我会死!你以为天下的父母都像你们那样冷血无情吗?为了前程,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抛弃。我没有那辉煌灿烂的前程,也不用什么好名声,我只要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面对张娜的责问,王建国无法辩解,只能拍着书桌,痛心疾的说:“你一意孤行,只会害自己害孩子啊!”
“你只不过是担心这事情公诸于众会影响你对外的良好形象,会成为你一生的污点吧!如果是这样,你不用担心,你认我的事还没有公告出去,现在除了向纪英他们,还有你们一家子,根本没人知道你还有我这样一个孤儿院出生的女儿。我会走得远远的,就当从没来过,从没见过。以后,我们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外人甚至不知道你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又怎么知道我这未婚先孕的丑事?又怎么会影响到你王大书记得清誉?”
张娜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向纪英公司的事,我知道,全部都是你授意的,你收回吧!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却不是他想要的,只是我喜欢他,所以故意把他灌醉后的结果,你可以把他当做受害者。”
听她这么说,王建国气得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你,你,你就这么……家门不幸啊!”他到底骂不出口,不过张娜替他说了下半句。
“你是想说我这么下贱,这么不择手段?哈哈,的确,我特么就是这么下贱,不择手段。
我出身孤儿院,很多人都把那里当做人心至善之地,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里面的肮脏阴暗。每天两顿,一顿是比水浓稠不了多少的米粥,一顿是霉的馒头,如果不听话,做的事不让上头满意,那这两顿粥水馒头都没得吃。
除了吃不饱,还要挨打,每天一大堆的脏活重活,做得不好要挨打,做得慢挨打,让管教的看着不高兴了,也要挨打。
你以为孤儿院报上去的生病故去的孩子,都是因为孤儿院里医疗条件不好,孤院里的小孩身体体质不好病死的吗?不,都是被打死,饿死,或者不堪忍受而自杀死的。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如果我软弱可欺,只怕没被打死饿死,也抑郁而亡了。
原本我以为,过了岁,就可以离开那个地狱般的地方,没想到,根本就不可能。好不容易养大的劳动力,他们怎么会放过?他们会想方设法将过了岁,应该回归社会的孤儿留在孤儿院,去做更脏更重的活。
好在我还比较幸运,找机会同他逃了出来。可是因为一些意外,他为了保护我,死了。如今,我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只是想要一个心爱的孩子,就那么不能容于这世界吗?我不知廉耻,不择手段,下贱肮脏,你可以不认我,可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张娜一声高过一声,眼泪也汹涌的流出。
王书记心痛的揪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应该和你们说吗?让你们可怜我吗?我跟你说,在孤儿院的那些年,我最不缺的就是可怜。每年都会有那些道貌岸然的富人过来接济孤儿院,他们眼里从来只有两种眼神,猩猩做态的可怜和不加掩饰的鄙视。我最讨厌看到那种可怜的眼神,看到那我就会想起令我痛不欲生的孤儿院生涯。”
张娜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忍不住抱着肩膀颤抖起来。
王建国小心的靠了过去,然后轻轻的搂住了她,亲拍着她的肩,安抚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怕,爸爸在这里,以后我会保护好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张娜耸的肩膀,抽泣着:“可是,现在就是你在欺负,你在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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