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小说

第16章 主子的算计(第2页)

“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在我,以我在京城的身份地位,不适合拥有太优秀的护卫队,”齐子彦取下灯罩,将一张纸放入烛火,火苗的亮光蔓延开,却好像更加重了他身上的阴影,愈看不清神情,“第二个在他,曹总管是京城人士,对京城和权贵太熟悉,也太敬畏。”

太熟悉、太敬畏就会有高低衡量,就容易曲折、容易背叛。

这是齐子彦很少向阿九展示的一面,敏锐多思、工于心计,对权贵间的游戏了如指掌,仅仅露出一点就能看出是个厉害人物,难怪就算身份尴尬,也让曹骏这样的人心怀敬畏和忌惮。

阿九也难免有压迫感,老实说,他从来不善应对这样的人,大多时候都敬而远之,即便如此也难避免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否则以他当初的军功可不止是个地方小将军的官职。

对于阿九的静默,齐子彦扯开一个淡笑,“阿九很少接触这些,不习惯吧?我这个出身倒是习以为常了。”

齐子彦对阿九的曾经了解得很细致,知道他从出生就吃了氏族高门的苦,后来所在的边防军也多次受州府刁难,最后更是因为朝中派系争斗而承担统领万兵之责、却只得封从四品宣威将军,受上级文官钳制,深受权谋算计的倾轧。即便如此,阿九也从未试图融入权贵阶层,不只是地方的、连京城勋贵递上的橄榄枝也一并拒绝了,为此付出了被吞没军功的代价。

阿九虽然能为出头搏命,却不是重权欲的人,虽然为官,却是民本思维,或者说,从骨子里仍是当年的乡野小子。

而他却生长于这种权贵熏陶的土壤,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谋算计司空见惯,就算不乏厌恶,也还是认可并学成了这种生存之道,算计人几乎只在下意识间。

将阿九带入京城放在他身边,就像是把野外的参天大树移栽到有毒性的土壤中,虽然因为树木的强壮而一时不显,但是不是终有一天会逐渐枯萎死去?

如果齐子彦想掩饰,这个笑容任何人都应当看不出破绽,但或许是这些日子习惯了在阿九面前的坦诚,那丝苦涩还是流露了出来。

也是这笑里的苦,让阿九一下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元宝让他别看不起主子的话。他当时答得干脆,没想到事到临头反而心生畏缩,这样一想,刚刚那种,自己和主子身份处世都天差地别、并非一路人的鸿沟之感就自然地消散了。

再细想,主子看起来淡然的表现之下,其实也满是和元宝当时一样的忐忑和不安。

“确实不习惯,”阿九希望他的表达足够准确,“但我会慢慢习惯的。”

齐子彦一直半敛的眼睛睁大,仔细看着阿九,似乎在衡量他话中的真意。阿九自然不知齐子彦复杂的心绪,只是迎着他的眼神,一瞬不瞬的。

“我既跟在主子身边,就会尽力学习和适应,主子无需介怀。”

“阿九不用勉强”

“并非勉强,”阿九第一次打断齐子彦的话,“是应当的,我想成为对主子来说更合用的人。”

齐子彦的触动和复杂心思,最终汇成一个极开怀的笑,刻在了阿九眼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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