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瞬间,暴风雨把我世界里的全部色彩夺走了,只剩下苍白无力的灰,我竭力想制止,却怎么都好像来不及……
而就在这一个瞬间,天台的门再次被打开,一道冰冷的声音,穿过了肆虐的风雨,传入了我和林凰年的耳中。
“小年,如果她死了,那么我也会从天台跳下去!”
这道言语就像曙光天使伸出了援助之手,也正是因为这道声音的出现,让林凰年产生了一个愣神,韩晓雪便拼命抓住了护栏,而我早就在脑海里预演了一万次的冲了出去,将韩晓雪从护栏上抱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林凰年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一个飞踹踢开了我,然后再次把刀子抵在了韩晓雪的脖子上。
我不敢轻举妄动,而另一边的乐溪颤抖着摇头,慢慢走近,那惨然的神情,仿佛已经揪心到极致。
“小年……”
只是一声呼唤,林凰年就产生了剧烈的情绪变化,他脸上各种情绪在流动,似在挣扎,又似乎震惊于乐溪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小溪……”林凰年回应着,等到乐溪来到咫尺之遥,他才如梦初醒般一声暴喝:“别……别过来!”
乐溪泪水纵横,痛苦的说道:“别再执迷不悟了,放下屠刀吧!你还有机会改过自新的……”
“我哪里还有什么机会?我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个小混混夺走了!”林凰年无比激动,挥舞刀子说着:“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看到我最狼狈、最落魄不堪的模样!”
“小年,我只有出现在这里才能拯救你……”
“我不需要被拯救!”
乐溪痛苦的做吞咽动作,沮丧的说道:“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恨周未……事情明明可以不这样发生的!”
林凰年把目光移向了我,那眼神里的东西,顷刻便由柔情化为怨恨,他不甘又愤怒的吼着:“外人眼中,我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风光无两,看起来什么都能得到……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最想要的是什么……小溪,我和你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从记忆里有你的身影存在之时,我便发誓一定要一辈子对你好,而我也一直在贯彻着……可是二十多年后忽然出现的周未,就像你我之间的不速之客,只用短暂的三个月便带走了你的心……这没什么不好,即使他的过去不怎么光彩,能力与思想都平平无奇,但倘若你认为是真爱,我也会给你祝福……可他着实可恶,一次次的伤害你,我不禁自问:他凭什么夺走这么一个最好的你!?”
狂风肆无忌惮的怒号,天都仿佛被刺破一个窟窿,大雨便洪泻而来,可这也浇灭不了林凰年的愤怒焰火,他仍在说着:“让我彻底恨上他的那天,是一次你的公司聚会,你给我发信息让我来接你,等我抵达之时,你已被周未这个小混混背在背上……那一刻我是绝望的,为什么都已经天各一方,他还要来招惹你?你也好像不撞南墙不回头,一遍遍飞蛾扑火般去往丽江,藏在暗处偷偷喜欢他……于是,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我宝贵了二十多年的女孩,怎么在他身边总是黯然神伤!”
林凰年就这样说着,乐溪的眼泪也在满脸雨水的掩饰下静静流淌,许久,她终于爆发似的说道:“那些黯然神伤,并不全是周未带给我的,我是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我很明白有很多时候其实是自己的过错……所以,小年,你误会了,不是周未对我不好,而是我跟他必然会经历的痛苦!”
“那他害你得抑郁,以至于产生轻生的念头要怎么说?你难道不是因为他把你伤害的体无完肤之后,转头就和另一个女人领了结婚证而万念俱灰的吗?!”
乐溪摇头,缓缓说道:“你错了小年,不是这样的……让我产生轻生念头的是,知道了你用不光彩手段拆散我和周未……得到这个结果,我的人生才彻底失去了光芒……你是我二十多年来的至交,怎么能这样对我?”
林凰年呆滞住了,似乎内心的信念轰然倒塌,他被凝固的表情里只剩难以置信,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导致挚爱苦难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
下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把韩晓雪按压到天台边上,那狂躁的举动,似乎随时要把韩晓雪再次扔下楼!
暴雨之中,乐溪面露无望之色,她凝视23楼外的风景,一边向护栏走去,一边说道:“小年,是我的原因让你变成这副样子,我难逃其责,如果你还要执迷不悟,就让我来唤醒你最后的良知吧,我甘愿替你去洗刷那些沉重的罪孽!”
我在这一刻明白了乐溪想做什么,当即出声想要制止:“乐溪,你不能这么傻!”
乐溪以悲壮的笑容看我,说道:“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谢谢你周未,曾经拯救了我的一次生命,还给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可是,这个惨淡的局面好像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愧对小年,愧对韩晓雪,也愧对你……”
说着,乐溪站在了护栏上,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风大的可怕,把她的身子吹的摇摇欲坠,林凰年大声喊她的名字,却是猛然把韩晓雪向护栏外推去。
与此同时,乐溪也在这一刻身体前倾,她即将摔落的,是死亡的深渊……
这是生与死的刹那,我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宛若即将见到我人生中最美的两处风景崩裂……电光火石之间,我来不及多想,以突破极限的速度向最近的韩晓雪奔去,幸运的是我抓住了!
与我抉择不同的是,林凰年奔向了他的全世界,他也和我同样幸运,在乐溪没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跌跌撞撞的把乐溪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
可他也是不幸的,或许是天台的护栏年久失修,乐溪被拯救的下一刻,扛住他全身重量的护栏悄然松动,然后彻底断裂,他就随着大雨飘落的轨迹,坠向了一切显得渺小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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