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宁宁和秀儿来到街头那家岳世药铺。
从外面看岳世药铺,门面并不大,整个店铺并没有过多修饰。郑宁宁看到店铺内放着两排草药架子,店铺干净整洁。给病人看诊的坐堂医年约四十左右,方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穿着寻常百姓衣服,如不在药铺给人诊治,与村莽野夫是一般无二的。整个药铺就他一人,诊治病人之后便起身抓药,也不给开药方,药材也不用称量。用手就是抓,手法干净利落,快、准、狠。柜台上放着一个盆,让病人把诊费直接放入即可,也不会看铜钱给的够不够。
郑宁宁觉得这个岳世药铺的掌柜的不简单啊,单单那手抓药的技巧,就得练上二三十年。如此自信之人,医术自然更差不了。
郑宁宁很喜欢这样随性的处事方法,看了一会,带秀儿走进药铺。店铺内药香扑鼻。岳世药铺内看病的人,要比前两家药铺的人加起来都多。看病的穷人较多,都自觉的排着长队。
郑宁宁也不急,站在队伍后面,秀儿不理解小姐这是为何,只能紧紧跟随。还不时摸摸自家小姐的额头,手之类的。怕她家小姐真的有病了。排队的有二十几号人,只半炷香时间就排到郑宁宁,这医生看病的效率真相当高了。
郑宁宁坐定,将手轻轻放到脉枕之上。坐堂医并没有抬头看一眼,可能诊治的病人太多,已经麻木了,别的医生都会望闻问切,这医生直接省略,就一个切脉即可。
手指刚刚接触郑宁宁脉门,手如触电一样弹跳拿开,跟着整个人也立马站起身来。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郑宁宁。看了许久,眼睛收了回来,又恢复了当初那副平静的神情。
郑宁宁也很好奇,自己也给自己医治过,并无异常,此人怎会有如此过激反应。
坐堂医没有坐下,面无表情地对郑宁宁拱拱手道:“公子无病,诊银一个铜板,可以回去了。”说完就不再理郑宁宁,继续诊治其他病人。
郑宁宁明知道坐堂医在敷衍自己,他好像知道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可是现在也不能过多问其根源。这里看病的人这么多,估计问了人家也不会说,只好作罢。
郑宁宁带秀儿出了岳世药铺便直接回自己居住的后院了。
晚上,躺在床上,郑宁宁和秀儿都有点睡不着,最近生的事情太多,谁也没有睡意。
秀儿眼睛盯着屋顶,讲起了自己的身世来。秀儿的母亲生下她那年十六,生下秀没多久就生病了。开始小病,只是偶尔咳嗽几声。秀儿一家人生活在乡村之地,那边村里都是土医给病人医治,用的也是一些土方法。一年过去,秀儿母亲的病情一点好转也没有,反而有加重的迹象,汤药喝的能有几大缸。时间推移,眼见母亲病情一日日加重,咳嗽也变得整日不能停歇。后来还有上不来气的迹象。秀儿六岁那年,母亲病得下不了床。这么多年,父亲为了给母亲看病把家里的房子和田地都给卖了。村上人都说她父亲是傻子,那房屋地契都够他再娶一个年轻美貌姑娘了,可是父亲不听,执意要到京城给母亲看病,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把秀儿母亲看好。京城离秀儿住的村子路途太过遥远,半路上剩下的钱财也花光了,母亲本就体弱,加上长途跋涉,病死在破庙里。秀儿父亲将母亲安葬在破庙后方,不愿意离开。父女两人就暂时生活在破庙中。秀儿的父亲思念母亲悲伤过度,加上每日自责,没有照顾好秀儿的母亲,变得神志有些恍惚。父亲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会拿回来自己猎杀的动物,给秀儿做着吃。犯病的时候就会自己念念叨叨:“为何我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去那么远你就不会死了,为何莲儿要离开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反反复复就这些言语。小小秀儿记在心里,直到现在也不曾忘记,也不想忘记父亲说的话!那是秀儿对父亲仅剩的一点念想。
那天早上,父亲又犯病了,已经跑出去两天了,不知去了哪里。小秀儿将剩下东西吃完了,只能一人在破庙外玩耍。两个人伢子正好赶车路过,看见长的标致的秀儿,给了秀儿一个馒头,对秀儿说带她去找父亲,小秀儿吃过馒头就睡着了,等自己醒了现已经在马车上了。马车上还有几个年龄差多大的小孩,其中就有二头。秀儿胆子小,哇哇大哭起来,一个人贩子挑开马车帘子,怒声呵斥秀儿。二头把秀儿拉到身边,安慰道,“千万别哭,他们这两个坏人打人狠着那,又把自己剩下的馒头给了秀儿。秀儿知道上当了,一切已经完了”。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一个星期才来到京城。秀儿和二头被一起卖进郑府。这几年,二头对秀儿十分照顾的,自己和小姐没吃的时候,二头也会弄点吃的偷偷给自己。
秀儿很平静地讲完事情的经过,现在并没有太多悲伤。
秀儿说完又把右手臂露出来,臂弯处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处刺青,刺青颜色很淡,那明显是一条小蛇,蛇头向上,眼睛明亮,还吐着信子,可见,刺青之人技术高,浑然天成,惟妙惟肖。
郑宁宁认为,这个也许是图腾,在华夏很多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图腾保护。也许也是什么标记。
郑宁宁又问道:“秀儿你对自己母亲父亲有什么别的印象没有,或者将来你家小姐我有能力了,能给你找到父亲或者其他什么家人也说不定哦!”
秀儿笑的眉眼弯弯道:“三小姐就是我的家人,我不想离开您,这么多年我已经放弃了。能吃饱穿暖和,就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郑宁宁将秀儿搂入怀中,轻轻拍着秀儿的背!两个小女子,相拥而眠。外面风雨飘摇,这一刻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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