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i;林如海亦从宋灼然口中知道了徒坤的反应,瞬间明白了贾母只愿归还十万两的用意,不觉跌足长叹,后悔莫及,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荣国府早日还了这笔亏空,以免圣人清算,倒不及岳母想得周全。”
宋灼然道:“你是一番好心,哪里想得到圣人竟是这样的想法。”
林如海苦笑不已,道:“是我误了岳母的大事。我当了几年盐政,若说没银子谁肯相信?一股脑儿还清七八万两银子本就应该,免得给子孙留债,也不会惹圣人忌讳,只是荣国府到底不该一次还清,反叫圣人惦记着。”
宋灼然又笑道:“你别太责怪自己了。”
林隽在一旁早已听呆了,贾母到底姜是老的辣,没比林如海白经历那么多的风雨。
由此,他却更明白了君心难测这句话。
林如海依旧懊悔道:“若是荣国府慢慢归还亏空,流露出勉力凑钱归还之意,说不准琏儿还能得到圣人的提拔,他人又年轻,品级又低,虽说是太上皇升了他做京县县令,但到底大内兄在圣人跟前立功,能惠及他身。”
林隽虽未十分了然,倒有七分明白,宽慰道:“倘若爹爹觉得过意不去,不妨多提点答舅舅一些儿,问问外祖母眼下有什么打算,让大舅舅多听听外祖母的教导。”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道:“母子嫌隙日积月累,不知能否调解得当。”
终究还是挑了个日子,午后去拜见贾母,并没有提宋灼然口中徒坤的言行,宋灼然将宫里的消息告诉他,他怎敢胡乱透露出去。
林隽想了想,也跟着过去。
贾母听了林如海的来意,淡淡一笑,招手叫林隽坐到跟前,一面拿点心给他吃,一面问他黛玉在家做什么,方对林如海道:“姑老爷提点我们,乃是好心好意,叫我们知道当今已经有心动勋贵世家了,好让我们早些防备,哪里能怨得你?”
林隽道:“外祖母,事情都这个地步上了,可有什么打算?”
林如海也道:“若有小婿能帮得上的,老太太尽管说。”
贾母笑道:“我已打算好了,趁着年下,卖一些东西出去,好让外头知道我们家现今为了填补亏空已经没钱了,只盼着圣人能体恤些。”
林隽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原著中极好颜面的贾母,此时竟然临危不乱,还有这等魄力。
瞧来,她比贾赦贾政二子有见识得多。
林如海心神一松,点头道:“岳母此计甚好,卖过东西后,再缩减家用开支,外面不知的,即便是圣人,也打探不到什么底细。”
贾母一笑,道:“我也这么打算呢,万寿节还罢了,年下各处的礼薄上三分。”
林如海抚掌赞道:“果然还是岳母有见识。”
贾母叹道:“我这么一把老骨头,不过能吃的吃两口,能顽的顽两日,看着孙子孙女说说笑笑罢了,你两位内兄都上了年纪,我哪里管得?老二还罢了,平素虽养着清客,到底不惹是生非,只是老大胡作非为惯了,还盼着你多多提点,莫叫他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尤其是琏儿,这一辈子别想靠他老子,好容易有了如今的前程,你可千万记得扶持一把。”
林如海郑重点头应下。
姻亲乃是两姓之好,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荣国府,荣国府后继有人,对林家也好。
说完正事,林如海去找贾赦,林隽方笑道:“怎么没见宝玉哥哥?”
提起贾宝玉,贾母脸上就浮现出无限的笑意,道:“今儿去东府里看戏了,我午睡前还在呢,想必是他瞧我睡了,又去东府里了。”
说着,扬声问道:“问问袭人,宝玉去哪里了。”
琥珀答应了一声,回来道:“袭人说,宝玉去梨香院探望宝姑娘了。”
贾母听了,笑容语气都淡淡的,道:“一会子打人去接宝玉,明儿他还得跟小秦相公去上学,别太叨扰了姨太太的清净。我瞧着这会子下雪了,也不知宝玉带了斗篷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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