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寒将邱明救出后,没再返回知府府邸,而是在扬州四处游览,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他是在等待老者现身;方亦寒始终相信,老者会前来接走邱明,到时他将会借机招揽,完成太师嘱托。
邱明自从见到方亦寒,而后又莫名其妙被其所救,最后还替自己洗脱了罪名,对这一系列看似在帮助自己的举动,却显得有些反常,令邱明心存疑虑,担忧他另有所图。由于一时半刻也弄不明白,故而装傻充愣;沿途,几日来,不说话,不交流,神情木讷,令方亦寒一筹莫展,很是苦恼。
一日午后,几人在湖中游船,坐在一艘大船里谈笑风生,甚是开心。邱明却独坐一旁,在阴凉处远眺,望湖光山色,似有些忧心忡忡,郁郁寡欢的样子。
方亦寒虽见少年几日来不愿交流,也并未因此气恼于他,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见此刻少年神情又有异样,便好奇的走近,坐于少年对面,问:“小兄弟似有苦恼!是在担忧你师父将你抛弃了吗?”
邱明瞥了一眼,而后又看向远方,沉默不语。
方亦寒笑了笑,又道:“小兄弟对我始终心有芥蒂,哈哈,可以理解!想必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糟心的事儿,和糟心的人?”
邱明连头也不回了,依旧望着前方远处发愣,全然没有听见有人说了什么。
方亦寒见少年毫无反应,于是改变口风,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救你,然后又带着你四处游玩。其实很简单,我们想结识你的师父,你师父是得道高人,若能有幸认识,也是我方某的一大荣幸。”
邱明见对方打开话匣,有意开诚布公地交谈,便转过身来,面向方亦寒,道:“我师父喜怒无常,你就不怕见了连命都丢了?”
方亦寒笑道:“我们并无恶意,况且又救了小兄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师父定然不会为难我们。除非小兄弟你当着师父的面说我们坏话,那你师父真有可能信以为真,杀了我们哟!哈哈哈。世外高人,多少都会有些性情古怪,但也不会是嗜杀之人,我相信你师父也不是。”
“好吧,我相信你们是想见见我师父,可我都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我师父了,就算你们带着我把扬州城逛了个遍,钱财耗尽了,估计我师父也不会现身的,他老人家喜欢清净。”邱明道。
方亦寒道:“小兄弟好像对你师父没有信心啊!担忧你师父将你抛弃了?”
“在与师父分道前,我就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了,唉…!”邱明叹息道。
方亦寒笑了笑,道:“那些事,都听说了。放心,小兄弟,你师父一定会来找你!”
“什么,连这你也知道,你调查过我?”邱明吃惊道。
方亦寒道:“当然,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兄弟你聪明过人,自然能明辨是非,我们开诚布公聊了这么多,是善是恶,小兄弟心里应该有数啦!”
“请允许我叫您一声方先生,晚辈邱明,近几日来对方先生不理不睬,甚是无礼,方先生却没生气,令邱明惭愧,实感抱歉!”邱明拱手低头诚恳道。
方亦寒笑道:“哈哈哈,无妨,见小兄弟如此诚恳,愿意开诚布公说出心里话,我也甚是高兴呀!其实,这几日来,见小兄弟你闷闷不乐,我也很是忧愁呀,哈哈,担心你师父见了,怪罪于我,那我想结识前辈的一颗诚心,便显得也不诚了呀!”
一旁的几个近卫听了,哄然笑了,其中有一个人笑道:“小兄弟,你叫他方先生就对了,其实方先生本就是一个先生,儒学大家,师从太师,也就是圣上的老师;这么算来,方先生与圣上还是师兄弟呢!”
“多嘴。”方亦寒对着近卫批评一句,随即又对着众人,肃然道:“此等话语,可不敢与人乱讲,师从太师不假,但怎敢与圣上相提并论,圣上乃一国之君,日理万机,体恤万民,怎敢开圣上的玩笑?”
“是是是,是属下方才嘴欠了。”那名近卫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子,众人也肃然起来。
方亦寒随后又浅笑道:“咱们今日只谈风花雪月,不论国家大事,更不许提烦心事儿!哎,舱里不是有几坛好酒吗?拿上来,喝两口。”
邱明见方亦寒治理属下,一不用威严,二不用责骂,而是浅说几句道理就能使人心悦诚服,谈吐间透着一股儒士风度,不禁感到有些敬佩了。
邱明望着方亦寒,蓦然道:“方先生,晚辈有一事相求,不知方先生是否愿意听?”
“但讲无妨!”方亦寒爽快回道。
邱明道:“我有一个朋友被人囚禁了,现在不知是生是死,晚辈想恳请方先生出手,将我那朋友从牢中救出来,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方亦寒浅笑道:“小事一桩,你那朋友关在哪个衙门?我只需书信一封,便可将人捞出来了!”
“不在衙门,而是在陈家宅院的黑牢里。”邱明回道。
方亦寒听了一惊,居然有人胆敢私设黑牢,干非法监禁的事儿,顿时有些气恼,便探问:“你说什么,民间居然有人敢私造黑牢?真是目无王法了,刁民!”
一旁的近卫们听了也是一惊,于是有人怒声道:“这在京都可是杀头大罪呀。先生,您打算怎么做,我们听您的!”
方亦寒道:“毕竟身在扬州,不是京都,还是交由刺史来处理吧。”
方亦寒望了一眼少年,询问:“不知这样安排,小兄弟是否满意?”
邱明对刺史并没有太好的印象,当方亦寒说出“刺史”两字时,少年不禁一怔,脸色上闪过惊恐之色。
方亦寒觉察少年神色变化,却有些为难了,沉思了片刻,忽然转念一想,自己此行目的就是想要拉拢少年的师父一起去对抗国师,若帮了少年一个大忙,不失为又多了一份人情,在邀请上不也又多了一份底气!想到此,方亦寒突然承诺道:“小兄弟放心,此事就包在方某身上,就算赴汤蹈火,我也会将你的朋友安全救出。至于刺史,暂时用不着他,可以作为底牌,能确保万无一失。小兄弟你看怎么样?”
邱明听了顿时振奋不已,对着方亦寒拱了拱手,含笑道:“多谢方先生愿意相助!晚辈真是感激不尽,事成之后一定好好谢谢先生。”
方亦寒听了,笑了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气,只管带路便是!”
于是方亦寒又对着众人道:“酒就先喝到这儿了,救人要紧,刻不容缓,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航。”
“是。”众人向方亦寒拱手道。
随后调转船头,向埠头的方向返航,大船走的急了,只听得船头的浪花被破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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