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洛芩宸笑不出来了,只剩下满脸碎光点点。
其实再见到姐姐的时候,洛北言应该是高兴的,是狂喜的。
然而并不是。
他的念头很茫然——
眼前的这张脸……有些陌生。
柳絮随风,物是人非。
十年往事流转,从前种种,荡然无存。
甚至连想见的欲望也一并,云消雾散。
洛芩宸那无数句慰言柔语,却在洛北言的冷水泼浇下,沉入渊底,看着他那双万念俱灰的双眸,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乱了自己的分寸,最后,也只是哽咽出了一句:“伤,很疼吧……”她的手柔抚在洛北言的脸庞上。这温柔地如清泉入口,水润深沁的一句话,仿如温暾春水,浇灌在被冬雪埋没的枯零树桠之上,继而柳叶纷飞,扣人心弦。
洛北言却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讽刺可笑。镇妖谷肃杀的寒风里,空气中仍然弥漫着凶煞妖兽的浊气,又很是寂静无声,使得这片妖域越发阴森恐怖。
洛北言神色冰冷道:“你倒不如问问,我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不疼的?”
洛芩宸嘴唇嗫嚅,喃喃道:“……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
“你有什么错?我生来腌臜,一个连亲娘都嫌弃的杂种,让人恨厌,让人唾弃,不很正常?所以你弃我于数九寒天不顾。”
如此恨之入骨的话语,他却能镇定自若地说出。在场众人,各自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感受。
却无一不是在想,阴晦之人,本该如此。
唯有洛芩宸,她痛苦的摇着头:“……”
不是的,洛北言。
不是这样的。
阿娘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姐姐也没有抛弃过你。
只是……
阿娘那么对你,她是有苦衷的,她是在保护你。
你跌落山崖时,是姐姐没能拉住你。
洛芩宸哽咽道:“是有原因的……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顿了很久,耳畔才传来洛北言的叹息。
“原因?”
“阿娘她,阿娘她只是……”
她话未完,洛北言便插道:“无论是何原因,事已至此,也没必要知道了。”他声音显得很是疲惫,似是还隐忍着某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不是的,北言,你听我说……”
“行了!若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些陈年旧事,那倒不用你多浪费口舌了,我没心思听。”
洛芩宸死死抓着他的臂膀,头垂的很低很低,时不时有热泪从眼眶滴落在脚下的土洼血水之上,泛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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