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灏哲也耐心开解她了,可她还是想不开,尤其到了后来,她有一晚做了一个更为古怪的噩梦。
遍地焦尸,她穿着一身红色喜衣,凤冠霞帔已经摘弃,锦绣鸾纹也早已脏污,不停喊着“太子哥哥”。
悲伤的、绝望的,不知道找了多久,她终于找到了他,在战场的一角,她的太子哥哥……倒在了重重血泊之中,生死不明。
她说他不会有事的,她抱着他不停地哭。
于是,慢慢的,他睁开了眼睛,见到女孩的一瞬间,艰难又真切地勾起一抹笑。
“烟儿,”他抚着她的脸颊,断断续续地道,“我终于等到你了……还、还以后等、等不到了,我们……有缘、无份,以后你一个人……”
说到这时,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吓得女孩不停地摇头,说“不会的”,她说太子哥哥不会有事的,她们还没有成婚呢,烟儿还没有嫁给他,太子哥哥不能离开自己。
可他还是离开她了,闭上眼的最后一句话是:“烟儿,若有来生,哥哥教你弹琴可好?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教你的吗?”
她抱着他,不停地哭,哽咽道:“好,好……”
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他想为她抹掉眼泪,可是抬了一半的手中途无力地垂下。
太子哥哥死了,死在了她的怀里。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好不容易得知他们不是亲兄妹,父王也终于同意他们成婚的,怎么……就……
一切都是那个楚珩的错,是他的错!是他带兵攻进鞍昭,是他逼迫太子哥哥迎战,都是他害的!好恨啊!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为太子哥哥偿命。
……
从梦中惊醒,胡佑佑觉得头疼欲裂,病了好久。
关于那段本不该记起的记忆,言灏哲早在那天见到安一俊,想起他就是秦鸿后,便完全记起了。
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秦烟和秦鸿不是亲兄妹,成婚那天,楚珩一怒之下,直接攻打到鞍昭国,秦鸿连夜出征,战死沙场。
等秦烟找到他时,秦鸿已经奄奄一息,最后死在了她的怀里,一天一夜,她哭了、累了,昏迷了。
当再次醒来,秦烟被婢女告诉在楚珩的府邸。
楚珩耐心地告诉她,在临渊国,她曾经和自己相遇、相知、相恋的种种,那些她完全记不起的事情。
“烟儿,你还记得吗?你每天都跟着我,叫我阿珩哥哥,”他捧着她的脸颊,柔声细语地道,“还记得吗?你想要嫁的人是我!一切都是秦鸿的错,他欺骗了你,让你把我忘记,他……”
“所以你攻打到我的国家,杀死了那么多人,还杀害了我的太子哥哥?”她怒瞪着你,“你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不会!”
她说太子哥哥什么都没有隐瞒,他告诉了自己一切,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关于临渊国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要记起,现在……她只知道一点。
一双杏眼撑了撑,秦烟愤怒地继续说:“你杀了我最爱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楚珩……有生之年,我必定要你偿命,为我的太子哥哥报仇。”
她握着小刀,抵在自己喉间,自杀威胁,走了。
当时鞍昭外祸内乱,将军发动兵变,鞍昭易主,秦烟从公主沦为旧朝乱党,变成举国通力追杀的人。
她逃到邻国,被怡红院教坊的坊主收留。
再见到楚珩是三年后,她坐在湖中央的画舫里头奏曲,引得楚珩亲自上了船。
一段舞剑表演,在即将要刺杀到楚珩的时候,一段记忆在秦烟的脑海中闪现,是他教自己练剑的画面,让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停顿,使得秦烟刺杀不成,最终反而被楚珩的护卫给误杀。
“住手”已经喊得太迟,她口吐献血,倒在了他的怀里,低低的声音,她说:“罢了,这样也好。”
是呀,终于解脱了,这一生恩恩怨怨的纠缠。
楚珩抱着她,哀痛欲绝,说若有来生,他一定会紧紧地握住她,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艰难地摇头,他怀里的女孩说:“不好,我已经和太子哥哥约定了,他要教我弹琴……我好想见他……”
大大的眸子涣散了,原本灵动的眼睛已经完全黯然失色,就像蒙了尘的黑珍珠,再无光泽。
秦烟死了,楚珩请了当世最好的工匠,为他修建了墓地,按照特殊的方位,将自己和女孩合葬一起。
据传,按照楚珩的要求,入殓师在他们的手上系上了红线,为了来生他可以第一个找到她、遇见她。
言灏哲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猫猫,大概这会成为他这一生,唯一永远瞒着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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