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离开之后,人也陆陆续续跟着离开。
除去安置棺木的下人之外,几乎是没人了。孟挽虽是心知棺木里边的并非楚渊,但还是知晓在人前她也不能表现得无动于衷,
一时半会也哭不出来,还是按着李氏的法子现学现用掐了一把大腿根部才哭出来,一时之间不得不感慨,这法子还真是好用。
下人安置了棺木之后便抬出府,草草准备送葬,孟挽随着送葬的队伍,跌跌撞撞,一路前行。
京城里边有妻妾不能送葬的风俗,故而孟挽行至府门便被叫停。
孟挽心中乐得如此,但是面上却是依旧泪眼盈盈,一副不胜悲恸的模样,还是知秋在边上扶着,才勉强站得稳。
只是虽然心中不乐意再演了,但还是在府门前立着,瞧见送葬队伍远去成了一个黑点,再也瞧不见之后,才由知秋搀扶着转身,准备往回走。
演了大半天到底是有些乏累,也不知晓李氏为何能端着演那么久都丝毫不觉得乏累。
却是没想到,一回头便是瞧见楚懿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身白衣翩然,手持折扇,俨然温文尔雅贵公子的模样,过往的不少丫鬟瞧见,都会偷偷回头再瞧一眼。
不得不说,楚懿长了一副好皮囊,而寻常人都惯是以貌取人,自是很容易被他那一副好皮囊给蒙蔽。
可那只是寻常人,他们不知晓楚懿是个什么模样的人,而孟挽却是知晓楚懿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如今看见楚懿,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眼,尤其是觉得这是在寒冬腊月又不是在炎炎夏日里,楚懿手中还持着折扇,也实在是如女子一般矫揉造作。
记得上一世楚懿也惯来是这般,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春夏秋冬,手中都始终执着折扇,而上一世她只觉得这样的楚懿温文尔雅中,又带了几分风流倜傥。
想想上一世的自己大抵是眼睛瞎了,脑子也坏了,才会觉得楚懿如此是风流倜傥。
还有些疑惑,楚懿端正好出现在这里,是恰巧的,还特地过来寻她的?觉得应是后者,毕竟哪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虽是这般想的,却是如同瞧不见一样,目不斜视地从楚懿身侧过。
孟挽倒是也猜得没错,楚懿确实是特地过来寻她的,刚才见着孟挽时候便好些话想问孟挽,只是人多处不好开口,等孟挽从身侧经过时,伸手将孟挽拦住,迟疑着还是开口,“孟挽,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孟挽停下步子,斜睨了一眼楚懿,淡淡道,“巧了,我不想跟你说任何话,而且,你我之间应是并不熟稔,也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可能,她想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楚懿这张脸。
毕竟见到这一张脸,她就会想起上一世做过的那些愚钝之事,大抵是个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愚钝,哪怕只是过往。
楚懿被孟挽这句话直接噎住,默了默还是不死心地开口,“哪怕你不愿意与我说话也好,我也想跟你谈一谈。”
孟挽觉得实在可笑,上一世总是她追着楚懿,想与楚懿说几句话,与楚懿多增进一下夫妻感情,而楚懿却永远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嫌她多话。
而这一世,她选择远离他了,他却是舔着脸追上来,纠缠不休。
索性也躲不过,还不如听他说清楚,孟挽转身看向楚懿,脊梁挺直不卑不亢迎着楚懿的眼,语气冷淡道,“好,现在你说。”
楚懿起初是有些顾忌孟挽身旁立了个丫鬟,可也是有自知之明:孟挽不可能会因着他将身边的丫鬟遣走。
昨日走了护国寺那一趟过后,心中的疑惑又似是藤蔓一样疯长,最后牙一咬,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便道:“孟挽,我要跟你谈的还是上一回我跟你说过的梦境。此事我昨日去问过护国寺的方丈了,方丈说我梦中所见之事,不是梦境,皆为前尘往事。”
“上一世,你并未与楚渊成亲,而是与我成亲。”
话落,楚懿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孟挽,试图从孟挽的面上表情瞧出一点蛛丝马迹的端倪来。
可什么都没有,孟挽的面色如常,不见半分神色变化,之后又是风轻云淡地瞥他一眼,淡淡道:“什么前世今生,前尘往事,楚二少爷还是少些去茶楼听说书吧,退一万步,即便是真有什么前世今生的前尘往事,但终归是前尘往事,与如今并无多大关系。”
话落,眼神又落在楚懿脸上,带着几分凌厉,“更何况,上一回我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我如今是你的大嫂,楚二少爷诗书不会真读到狗肚子里边,连礼义廉耻都不懂了吧?
楚懿白净的脸被孟挽这一句噎得通红,可想起梦境中他对待孟挽的种种,却又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孟挽应是也如他一般知晓那些前尘过往的,说不定,也曾与他有过同样的梦境。
若不是如此,为何自两人见面那一日开始,孟挽便是不曾正眼瞧过他一眼,与他说话也时常是咄咄逼人,半点脸面都不给,而对楚渊,则是柔情如水。
若不是如此,又为何弃他而不选,而偏偏选了一个短命而无用的楚渊。
如今楚懿也不知晓自己对孟挽是什么心态,算不上喜欢,大抵更多是知晓了上一世孟挽是与他成亲之后,心中便是添了几分本应该是自己的东西,却是怎么也得不到的不甘。
也心知肚明孟挽如今对他是嫌恶的,毕竟孟挽看向他的时候眼里的嫌恶都毫不掩饰,也正是这份嫌恶,激起了他作为男子一向是争强好胜的心理。
孟挽越是不喜他,他便越是想要征服孟挽,让孟挽对他如同梦中一般死心塌地。
沉默了片刻,知晓孟挽不喜听那梦中之事,也想起自己在梦中确实是伤了孟挽,提那些,只会让孟挽对他越发抵触。
索性也聪明地不再提,最后只情真意切地道,“孟挽,即便那是前尘往事,但我也的确亏欠你太多。”
话落又殷切道,“你与楚渊夫妻只有几日,如今他已经丢了性命,你还不如出府去,另外寻自己的幸福。毕竟你如今年纪轻轻,不值当为了那么一个短命鬼守寡。若是你无处可去,我可以帮你寻个宅院,也可以给你庇护,让你有一个安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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