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义王这是哪里话!皇子这般温文有礼,这便是义王教子有方啊!何来愧对一说。”
“所谓近朱者赤。皇子打小跟在义王身边,自是耳濡目染。想必日后又是一位经商奇才啊!”
“正是,正是。”
众人又道。
“唉!也罢。既是他不堪大用。便只能是跟着小王庸碌度日了。还请各位日后多多照拂啊!”义王道。
“听义王这口气,这是想退位让贤了?”
义王身后的帐篷边儿上,有几位身着朝服的官员,正在听前面来的人讲法事的经过。义王在惠源坊连包了三天的流水席,供法师们和来宾随时用餐。此时,法事已入正规,法师们只剩下诵经而已。闹哄哄的院里只听见嗡嗡的诵经声。宾客们见没有热闹,便三三两两的都渐渐散了,去惠源坊用饭。这几位也是刚来,等着跟义王和皇子打个招呼。有耳尖的听见义王这一番话,便过来,说道。
“几位大人何时而来?小王竟没有看见。失礼失礼!还望海涵啊。”义王闻言忙回过身来,看见是朝中同僚,忙上前招呼道。
“诶!义王如此说就见外了。你我同朝为官,府中出了这等事情,我等理应早早前来帮着照应。只是衙中琐事缠身,拖到此时才来,还望义王见谅啊。”那人说道。
“唉!家门不幸啊!”义王摇头道。一副说来都是泪的无奈。
“我刚才听着义王那意思,是想让皇子承继家业了?”那人又接着刚才的话问道,“按说不该呀?义王正是壮年,何故竟突然萌生退意?”
“唉!”义王还是叹息,看起来心情委实不佳。“我膝下就只有这一子,便是百年之后,这份家业也终是要传与他的。不如趁着如今我尚身体康健,能从旁指点,让他先历练历练。祖上创下这份家业不易呀!正是创业容易守业难,不得不早作打算哪!”
“早就听说义王舔犊情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只是义王何须如此嘛!依下官看来,义王与其做此司马牛之叹,倒不如趁着如今身体康健,龙精虎猛,再生他几位小皇子,来帮着皇子分担重任。岂不更好?”那人笑着一瞥旁边的同僚道。众同僚会意,忙也附和道:“正该如此啊!也可为义王一解房中寂寥嘛!”“义王家大业大,便是生他十个八个,又何愁之有?”一起调侃起义王来。
这些个官员平日在百姓眼里无不是威仪十足,谁能想到私下里竟是如此没正形。看的一帮商会首领目瞪口呆。只在一旁听着,不敢插言。应皇子也垂手而立,觉得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便拿眼睛去看义王。果见义王不动声色的向他摆了摆头。便上前一一告辞。
应皇子迈步走着,却不知该往哪里去。好像哪里都不需要他。人人都各司其职,有自己该做的事,有要去的地方。就只有他,像个可有可无的摆设。茫然间,看见撒子在影壁后面探头,便走了过去。
撒子见皇子出来,便装作是在找大麻花,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这家伙又不知躲到哪里喝酒去了。看我找着不揍他一顿!”说着转身回了偏院。
应皇子跟着回来,一进门便被撒子拉回了屋里,急急说道:“皇子,事情不妙。那人不见了。”
“哪个人?”皇子问完才想起来随即心里一沉,“可是你说的那个铁匠?”
撒子沉重的点点头。“我见法事已开,也没什么事。就安顿了大麻花招呼着,偷偷溜出去去找那铁匠。到了地方,却见铁匠铺铁将军把门。门口有几个取东西的人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我问他们,铁匠是不是出去喝茶了。他们说从来没有的事。铁匠好吃懒做,三餐都不济,哪里来的闲钱去喝茶。我不信,又去周围打听。周围的邻居也是这样说。我就找到那日铁匠回去时,遇到的那个老太太。问她可记得那日铁匠晚间回来,老太太说记得。我又问,那日他可是去上街了?老太太说不是,说是那日是铁匠的一个远房亲戚办喜事,他去吃喜酒了。我问老太太可是记错了?老太太说不会,铁匠从来不出门,他们也没听说他有亲戚。那日突然就说要去吃喜酒,还跟邻居借了一件长袍。我又问铁匠去哪里了,老太太说她也不知道。说吃喜酒次日他就没有开门。借了邻居的袍子至今还没有还呢。我怕老太太的话不真,又跟别人打听了打听,基本上都是这话。我就说他欠了我的钱,砸开锁进了屋,果然看见那长袍还叠的齐齐整整的放在炕上。屋里也不见异常,东西物件都在该在的地方。看着倒像是自己收拾好出门了。”
撒子一口气说完,看着皇子。皇子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这意味着什么?那人是故意散播谣言?然后呢?又偷偷逃跑了?可为什么呀?他又不知道撒子在后面跟踪。被人灭口?可是,他们若是不知道铁匠被人跟踪,为什么还要灭口?怕铁匠说出他们?若是这样还好。可若是他们知道撒子在后面跟踪,却没对撒子下手,这就说明……,应皇子肩膀一松,那就说明可能性太多了,他根本无从猜想。
一向满不在乎的撒子也一脸紧张,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皇子。见皇子突然就垮了下来,眼睛放空,似是完全绝望了。忙说道:“皇子不必担忧,说不准那人真是出门了也未可知。我明日再去打探一番。”
皇子只是呆呆的站着。若是只是为了他这条命,他愿意现在就交出去。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提心吊胆的活着。不知道你身边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不,是明知道你身边隐藏着危险,却不知道它何时出现,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
“皇子!”撒子又道,“皇子出来时间久了,怕义王找不到皇子又要怪罪。还是回去吧。”
应皇子仍是没动,半晌才一笑,说道:“义父如此慈爱,又怎会当着这满堂宾客怪罪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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