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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抚着恋人的脸颊,声音很轻,“要跟我说说吗?”
彦卓闭着眼睛,贴着他的掌心,长久地沉默着。
白祺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跟他躺在一处,听着对方并不平稳的呼吸。
良久,久到他几乎以为彦卓快要睡着了,他才听见彦卓张口道:“本来是回去挨训的。”
白祺并没感到惊讶,只问:“为什么?”
“之前跟方家合作的时候,中途出过岔子,所以老头子对这次跟方令纯的合作不乐意,怪我没提前请示他。”
白祺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歉疚,“……怪我没提前了解到这些,没及时提醒你。”
彦卓哂笑一声,语气很冷,手却温柔地拍了拍他,算是安抚,“跟你没关系。别说你了,就连我都不清楚他们之间有过不愉快。当时我还在国外读书,回来之后也没有人告诉过我。老头子上了岁数,正事不干,翻旧账记仇倒是一把好手。”
“再说,就算我早就知道,也不会改主意的。什么恩恩怨怨,都是他们上一辈人的事情了,可这次合作到手的利益却是实打实的。何况老头子早就跟方老爷子握手言和了,前段时间还约着一起钓了鱼,他今天不过是借机发难,想找个借口拿住我罢了。”
这倒是真的。
从前彦卓每次从彦家大宅回来,心情通常都很不好,因为十次里有八次是回去挨训的。挨训的理由又很千奇百怪,大到公司决策,小到生活习惯。
可又因为剩下的两次是一家人坐下来简简单单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所以每次电话打来,彦卓还是会回去,因为他很向往“家”的感觉。
白祺没法阻止他回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家,也没法让他别不开心,只能做好饭菜等他回来,让他别因为没吃饭而饿坏了胃口,再就只能静静地陪着他了。
过了会儿,白祺才接着问:“‘本来是回去挨训的’,那后来呢?”
彦卓闭了闭眼,很难开口似的,“……然后,我在家里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孩。”
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两个保姆追在后面喊着“小少爷”,让他快回房间里去,“大少爷今天要回来的,撞见他可怎么办”。
小孩子咯咯地笑着,跑着,只当她们在跟自己做游戏,直至跑过一个转弯,直直地撞上了刚从书房挨训出来,准备回自己真正的家的彦卓。
两个保姆追上来,见到彦卓的那一刻,居然下意识发了抖,而后一把将那“小少爷”拉到身后,两个人默契地合力将那小孩儿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彦卓是多么狠戾的人物,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彦卓盯着那孩子怯生生的表情和熟悉的眉眼看了片刻,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又去了书房。
“老头子承认得挺爽快,小情人生的,过完周岁生日就接进了家门,我妈让他签了协议,之后这孩子分到的财产和股份都不能超过分给我的十分之一,拿到协议之后就也帮忙一起瞒着我了。”
“其实我有心理准备,他们两个都情人不断,从来没避讳过我,单是跟我打过照面的,加起来都有两位数。突然冒出个孩子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彦卓的声音很平静,手却在微微发抖。
“只是你没想到,这个孩子会瞒着你住进了你从小长大的家,还成了家里的‘小少爷’”。
白祺缓缓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拥入了怀里。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只想要一个Alpha继承人。”
“之前那么多年的风平浪静,是因为我看起来几乎一定会分化成一个Alpha。”
“拿到分化结果的那天,我第一次发现家里原来能这么安静,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然后我下楼,看见有人在收拾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老头子一向最珍视的古董花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堆碎片。”
“出国深造也是他们劝我去的。我本来想留在他们身边,但他们说,其实这是对我的认可,认可我可以作为一个Omega接手家里的产业。”
“刚刚看着那孩子的年纪,我突然意识到,是我不出国就不能接手家里的产业,还是不出国就会耽误他让我凭空多出一个弟弟呢。”
“毕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可以藏在家里不被我发现,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哭声可难办多了。”
说到最后,彦卓的语速越来越快,显然已经难过得狠了。
白祺说不出劝解的话,只能抱着他,像哄小朋友那样拍着他的背。
这些他都不知道。
从前的彦卓也不知道。
白祺记得,从前的彦卓是在他父亲立遗嘱的时候,才得知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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