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虽然平和,但没有错处。”
柳清仪边看边说,“若是按时服用,不说药到病除,也不该不见好转。”
“这……”陈德发纳闷儿了,“圣上每日是按时吃药啊。”
“咳咳咳……”
龙床上的人虚弱地咳着,不知是不是错觉,陈德发瞧着圣上咳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来。虚弱是真虚弱,做作也是真做作。
以他几十年看眼色的经验来看,他此时应该滚蛋,“那什么,四姑娘,刚好圣上该吃药了,您开个方子我叫人煎药去?”
柳四姑娘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圣上,走去书案前,在原有的方子上加了几笔,“有劳陈公公了,务必按照药方子煎药,药方子以外的,一概不准拿。”
“呃……”陈德发迟疑,圣上怕苦,每次喝药皆要吃几颗蜜饯,“那蜜饯可要上?”
“蜜饯?药方子上没有蜜饯,为何要给?”
柳四姑娘毫不留情面。
床榻上的圣上听闻噩耗,垂死病中惊坐起,“柳,柳儿,蜜饯得多少给两颗啊,不然我喝不下去药啊。”
柳四姑娘:“你咳嗽带痰,吃甜的会加重,不准吃。”
“柳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柳儿~”
陈德发没眼看没耳听,立刻垂首退下。
本以为他离开了,圣上跟柳四姑娘会说些体己话,不料大殿门一关,便听里面柳四姑娘大声道;“盛明宇,你很有本事啊,生了病不吃药只吃蜜饯你想做甚?”
“嘿嘿~”圣上笑得十分讨好……不,可以说是谄媚,能让闻者起鸡皮疙瘩那种,“柳儿,我这不都是为了见你吗,你说你出远门采药,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我想你想得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傻了,给你写信你不回,我只有出此下策了呀!”
陈德发听君一席话,对圣上的敬佩敬仰之情打包碎成了渣。
圣上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干出如此没有节操的事?为了见相好,装病不吃药?
这不是胡闹吗,万一坏了龙体这可如何是好?
“你这是下策吗,你这是蠢策。”
柳四姑娘对圣上一点也不客气,“我告诉你盛明宇,你以后再敢用这一招,我就一年不回来。”
“好好,以后不用了就是,那你得按时给我回信,让我知道你在哪,做什么,不告诉我做什么也行,反正让我知道你在哪就行。”
“我有时进山没办法回消息。”
“那你进山之前告诉我,让白夜司的兄弟陪着,让他给我消息。”
“好,你必须要喝药。”
“那你先给我蜜饯。”
“盛明宇,我惯着你了是吗?说不能吃就不能吃,非但不能吃,还要吃更苦的药,你的那些太医知道你吃不得苦药,药方子开得十分讨好,喝了没什么大用。”
“不是吧柳儿!你能别这么狠心吗,让我喝苦药汤不如给我一刀痛快。”
“你是我男人,我为何要给你一刀?”
“柳儿~求你了~”
陈德发:“……”
圣上啊圣上,你成日在朝堂上拿捏一干朝臣,拿捏得死死的,私下竟然是这副德行?
但是,陈德发又觉得这样的圣上很好,是圣上也不是圣上,对外是圣上,私下里还是个普通人,多难得啊。
柳四姑娘不进后宫也好,后宫女人都是身不由己,没有自由不说,还要遵循帝后之规,哪里能如此简单纯粹?
身份啊,终究都是枷锁。
陈德发不由想起了先皇,先皇就是被皇帝的枷锁束缚了一辈子。他对权力求而不得,就一辈子垫脚去够,终究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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