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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稍一踟蹰,伸出手去触了触自己的脸。
一旁的卫承勉看看眼前站着的儿子,再看看里头躺着的儿子,等了半晌,攒眉道:“怎么没动静?”
“父亲头先不是去了一趟湖广么?可曾探访到什么招魂的术法?”
卫承勉叹道:“打探到的那些法子我都一一试过了,但不顶用。”
卫庄垂眸望着木函里的自己,又静静等了两刻,但依旧什么也没发生。
卫承勉焦急起来。他绕着木函转了两圈,将儿子拉到一旁的圈椅里坐下,道:“你坐着再等等,说不得只是时辰不到。”
卫庄被父亲按着坐下,摇头道:“儿子觉着这样似乎不能回魂。”
卫承勉踯躅一回,问道:“若真是回不去,你预备如何?”
卫庄凝思少刻,轻叹道:“只能继续做卫庄,不然还能如何?”
卫承勉沉默半晌,拉住儿子的手道:“若果真如此,我就把你记入族谱,你住进国公府来,仍旧做国公府的少爷。”
卫庄望了木函一眼,轻声道:“再等一等吧。儿子总觉得,应当还有转机。”
萧槿牢牢记得卫庄初一那日跟她说的话,因而一得空就跑到了西跨院,要跟卫庄要那传说中特殊的压岁钱。
然而她转了一圈都没寻见他的人,问了宋氏才知道他出了门。萧槿想着反正目下无事,便坐在他书房里等他。
她坐了少顷,起身四顾时,发现他的书橱里竟然大半都是词话传奇一类的闲书,一路扫下来,正经书都没有几本。
萧槿禁不住感慨,学霸的书房果然不同凡响。她从前也是看走眼了,她竟然觉得卫庄辅导不了她。
她又等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将擦黑卫庄却迟迟不回,心里忧虑渐起,正想起身出去迎迎他,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响,回首流眸间,正瞧见一脸疲倦的卫庄踏着暮色,缓步而入。
萧槿忙上前询问他去了哪里,卫庄低头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倏忽之间,心头五味陈杂。
“就是出去走走,”卫庄摸摸她脑袋,“你来了多久了?”
“也就半个多时辰,”萧槿含笑伸手,“我是来要东西的,表哥快把我的压岁钱补给我。”
卫庄在她脑袋上拍了拍:“等我歇会儿,咱们去逛灯市,观灯回来,我就给你。”
萧槿撇嘴:“表哥是不是想耍赖?怎么一拖再拖。”
卫庄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赖不掉的。”
国朝素重上元,上元灯市例从初十开始,持续十日,大弛夜禁,通宵达旦,热闹非常。
夜幕降临之后,街道上行人越发凑集。萧槿眼望灯架林立,耳听车马轰雷,禁不住想起了前世她跟卫启沨上元出游的情景。
她出嫁之前虽与卫启沨没有感情基础,但也是预备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的,然而嫁过去之后,她渐渐发觉卫启沨根本没打算跟她好好相处,只是一盆一盆给她泼凉水。及至后来,她发现了卫启沨的秘密,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牺牲品。
卫启沨见她知道了他跟温锦的事,也索性不再在她跟前避讳,上元节时明着是带她出来赏灯,实际上是趁机跟温锦私会,连着几年皆是如此,后头温锦有了孩子,他大概是觉得多有不便,这才渐渐跟她减少了往来。
但仍旧不死不活地跟萧槿耗着,有段时日还变得越加敏感多疑,喜怒无常,总觉得萧槿要红杏出墙,不断限制她盘问她。
有一回萧槿坐在镜前梳妆,他就不住审问她是要去哪里要去见谁,萧槿据实说是要去跟小姑子一道去庙里进香,卫启沨就冷笑道:“去庙里打扮个什么劲儿?去拜佛不该素面朝天么?”
萧槿觉着好笑,讥诮道:“我既是要出门,难道不该收拾一番么?我打扮得光鲜一些,我心情好,不成么?”
卫启沨似乎仍旧不肯信,拦住她不让她走。萧槿让他找小姑子求证,但卫启沨只是盯着她,仿似想从她神色里看出什么来。
萧槿当时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思想一回,问他道:“有人在你面前讪谤我什么?”
卫启沨凝睇她半晌,说她想多了,扭头就走。
或许男人即便是不喜自己的妻子,也总是希望对方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萧槿有时候想,卫启沨后来挨了打都不愿意跟她和离,是不是在跟她较劲。
萧槿轻轻吐出一口气。如今脱了桎梏真好,那永远离不了的婚真是个噩梦。
走在一旁的卫庄拍了拍她脑袋,问她要不要花灯。萧槿正要开言说不必,抬头就瞧见李氏领着赵若淑迎面走来。
李氏一见是卫庄,拉住赵若淑就要改道,赵若淑却执意要去打招呼,李氏一时不察被她挣脱,只好沉着脸随她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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