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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迁方案和具体日期还没有明确,都是要村委会参与协商讨论的,恐怕还要研究一段时间。王远去村委会问守塔人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搬,李书记有点犯难,一拍脑门说把你这个事儿给忘了。守塔人按照规定属于国家公职人员,是在编在册的,但因为小岛情况特殊,这个位置一直不是按照国家公职人员招考的流程来办,而是由老一辈检验过关的。如果王远这个时候搬走了,那么谁来顶替这个位置就不好说,最关键的是要找一个有经验有能力的人代替王远是个难事。
王远提出来,“我服从政府安排,但是要考虑我阿妈。”
李书记知道他不愿意和他母亲分开,“你不要急,我要打报告向上级请示你这个位置怎么变动,在大家开始搬迁之前肯定会有通知的。”
村里也有人闹不愿意搬迁的,尤其是大部分的老人都不愿意挪动位置。几个老人家天天上村委会办公室门口坐着,拉这个横幅说要控告强制搬迁。李书记每天都挨家挨户去做工作,头疼得要命。王远的母亲也不愿意搬走,腿脚不好,长途一趟是折腾身体。她本来想劝儿子去和李书记说说,让王远留在这里继续守塔,她也好不用挪动。后来想想还是忍下去了——儿子一辈子也没出过小岛,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他走出去,做母亲的还是希望他能多出去看看,不要永远呆在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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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
卡文卡得太厉害,但是也快结束了。
13.
天气终于开始回暖。昼日的时长拉长。
灯塔耸立的断崖下新生了一片马鞍藤,这种植物岛上的人叫马蹄草,长得像马鞍,开花像喇叭花,粉紫色的一小朵,颤颤巍巍地攀在褚红色的岩壁上。它的叶子晒干了入药可以祛湿解毒,大多时候是用来熬祛湿茶或者凉茶。
正好水分充足的四五月是最潮湿的天气,挂在外面晾晒的衣服好几天都干不了。海事局送来一包包的祛湿茶是粉剂冲泡的,苦得一帮小战士都皱眉头,但不喝容易起水肿。王远背了一箩筐晒好的马鞍藤送到军营里,在饭堂现熬了茶水,拎着桶在操场上给训练的战士发。
下午拉练操场上面都在打军体拳,喻烽站在最前面脱得只剩下一件背心,露出泛光发亮的小麦色肌肤,下面穿个迷彩裤一双军靴,姿态飒爽利落。有一个小战士和他面对面对打,两下被扛起来摔在地上。喻烽一把挥高拳发出一声狂吼,头扬起来额上布满汗水,露出一张兴奋喜悦的脸。顿时引来周围一片掌声。
王远手里拿着个大大的锅勺眼睛却黏在喻烽身上。喻烽帅气的勾拳引得他很心动,也想上去打一场。以前在学校里王远和男孩子打架,下手特别凶狠。有一次把一个男孩子打得鼻梁差点断了,血流个不停。被带到连班主任前面,女老师因为他脸黑吓人不敢开口骂,等到王妈妈过来老师才抱怨这孩子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闷葫芦一样,怎么动起手来这么可怕。
潮湿的天气情绪容易烦躁,王远拿勺子敲桶玩儿。喻烽打赢了他就哐哐哐哐地猛敲,打锣一样庆贺,敲得他旁边的饭堂师傅不耐烦,说,“别敲了,吵死了。”
王远撇撇嘴,把那勺子放下了。操场上的队伍解散了,战士们拿着水杯排队喝水。
喻烽挂着个毛巾囫囵擦了一把过来插队,水杯递到王远面前,王远很自然接过来舀了一勺。后面的小战士看了开玩笑喊,“队长,你插队!”
喻烽一怔,正看着王远漆黑深沉的瞳孔。王远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人家的水杯接过来道歉,“对不起,给你的。”
喻烽顿时起了玩心,搂着王远的肩膀朝小战士嗤骂,“放屁!没有我你们喝得上这顿现成的?这老子的人,老子插队天经地义!”
小战士们在旁边起哄,王远脸上红红的,眼睫毛呼扇呼扇上下抖动。
“行了,把东西给他们自己来吧。”
喻烽把勺子丢给一个小战士,把他拉走了。
王远愣愣地给他拽到一边没反应过来,“去哪里?”
喻烽微微笑了一下,沉默。王远知道他有心事,也不说话了。
两人有点尴尬。这种气氛从上次去祠堂口算完卦之后开始,连着一段时间喻烽很少晚上打电话到灯塔,也没去灯塔小屋,两人交流得少了。王远又不会说话,一向是喻烽主动的,喻烽一不开口了,王远就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每次想开口问,看到他的脸色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头一次他有点恼怒自己不善言辞。
王远对喻烽了解不多,家庭环境、背景经历、朋友关系一概不知,这么个人站在他面前,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都是真的,可看起来就有那么一点不真实。喻烽一蹙起眉,就是他在想事情。王远想,烽哥要是走了自己会很想念。
人群落在了他们身后。身边渐渐安静下来,风和浪潮的声音隐约在远方。
军营后面一座放哨用的瞭望塔,大约有二十米高。墨绿色的,顶端是个空心的小亭子。喻烽停下来说,“知道晚上跟你打电话的时候都是在什么地方吗?”他悄悄瞭望塔的墙壁,“这儿。我们上去,我带你去看看。”
小亭子里面站两个人就有点挤了,用瞭望镜可以直接看到海面的渔船细节。喻烽给他转了一个身,指着十二点钟方向,“看那个地方,能看到什么?”
是灯塔,灰白色高大的塔柱立在正前方,遥遥相对。王远心里一跳,他从不知道灯塔的背后有一座这样的瞭望塔能望到,毕竟村里最高的建筑物也就是灯塔了。喻烽就站在他身后,胸膛贴着他的背部,隐隐传来炽热的体温,“我就在这儿给你打电话的,看着你的背后。”
王远猛地转身,脸对着喻烽的擦过,那个距离有点太近了。
但喻烽神情很冷静,他甚至有一点深沉严肃。
“下去吧,只是想带你来看看而已。”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烽哥,我们打一架吧。”王远说。
喻烽怔忪,“什么?”
王远很坚持,“我想跟你打一架。我会打架的,说不定还能打赢你。”
喻烽笑,摸摸他的头,“没事儿干嘛打架?”
“打!”
两个身材健壮高大的男人相互扭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为了发泄情绪罢了。王远打架没有什么招式,也不会套路,纯粹是打野架的杂家,可段数却不低,力道也一点不输喻烽。喻烽本来没想着太认真,但王远段数不低,下手力道又重又狠,一个转身他看到王远眼神里面的凶狠,以为真的是一匹狼。
喻烽心里叹了一口气,徒手从后面卡住了他的脖子,王远后脚一拐猛地将他勾住,抬起背来就是一个后肩摔,反应快到连喻烽都有些惊讶。他当然不可能任摔。右脚跨步绕过平衡点站稳,手带着劈金裂石的力道直击对方后颈!王远急速转身,带出一拳来正好迎向手刀,化掉了那一击的力道。两人正式打了起来。在快速移动的动作里里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是什么表情,全是拳脚之间扫动落叶泥土的唰唰声,气流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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