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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当王爷说出要拔他舌头的话来,他会这般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想要咬自己一口辨辨真实虚幻,却在刚抬起胳膊的时候,被人一左一右抓住,往外拖去。
到了刑堂,成大方卸掉他下巴,那剧痛终于使得他清醒过来。他开始挣扎反抗,但是三个壮汉抓着他根本反抗不了。
泛着寒光的剪刀慢慢逼近,夏安腿软下去,再无力挣扎。成大方就喜欢这样,欣赏犯人害怕的表情。
就在那剪刀触到夏安嘴唇,夏安感受到剪刀的凉意,心脏都冰的不跳。解决完三急的孟原义突然现身,抓住成大方的手,急急地问:“成兄慢下手,我与这孩子也算是相识,可否让我们俩说句话。”
“孟老弟随意。”成大方示意三个壮汉放开夏安,并给夏安接上下巴。
夏安立刻瘫坐在地上,耳边听得孟原义语气关切:“夏安,你犯了何事,要被执以割舌之刑?”他翻身跪起,揪着孟原义的衣摆,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哀求道:“孟主管救我。”
“你不同我说是何事,我如何救你?”
夏安结结巴巴将事情同孟原义讲了,孟原义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你丢掉舌头比丢掉命要好。别说王爷没有传我,便是传了,我也不会为你作证。王妃与兰香不相容,谁救了兰香,必定会遭到王妃记恨。”
夏安也低下头,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善心,会害死小金。小金虽揽了功劳,但银子还是装在了他的箱子里,小金却是一点好处也没得,还会招来王妃的憎恨。小金如此做,分明就是为了他。
“孟主管,求您作证,救救小金吧。奴才拔舌之痛,还不如面对王妃的记恨。奴才不愿意小金因为奴才受到牵连。求您了。”夏安重重地磕头于地,次次落地有声,不消几次,伤口裂开,地上便见了血。
孟原义忙拉起他,摘掉他的圆帽,见他额头包有纱布,已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心疼道:“何必这样,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应该知道,此事再无回转之余地了。主子们哪里有时间替奴才断案。”
夏安登时泪如雨落。
“七尺男儿哭什么。”孟原义对身边小厮言道:“去里室取上好的麻沸散来。”又对夏安柔声道:“此事避不过,这是主子的亲令,我也救你不得。你放心好了,这麻沸散吃了,会使你的舌头没有感觉,你不会感到疼痛的。”
“……谢孟主管。”夏安抹去眼泪,垂下脑袋,死咬住唇。下唇被咬出血来,但夏安忍住没有发抖。很快,麻沸散拿了过来,夏安吃下去。
孟原义问:“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夏安道:“没什么好说的,早晚都是痛,不如快些,开始吧。”
“好,这才是男儿本色。”孟原义对成大方道:“可否由愚弟来行刑?”
“可以。”成大方递过剪刀,孟原义接过,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才伸向夏安。
“快住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进来,向三个主管弯腰行礼,起身言道:“这奴才先不忙着处罚,关到地牢里让他老实两天。”
孟原义狐疑道:“为何要先关地牢再行刑?”素来都是先行刑在进牢房,这事倒奇怪,不知对于夏安来说是好是坏?
“是我求的兰香公子,公子又向王爷求的情。”小金笑嘻嘻从侍卫身后伸出脑袋,过来推开架着夏安的壮汉,凑近夏安的耳朵,低声道:“放心好了,你的舌头绝对保得住。”
“……”夏安逃过一劫,欣喜却又担心小金,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不能动了。他张开嘴,指指舌头,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小金大惊:“莫非你舌头已经被废了。”他抱住夏安咧嘴大哭:“我来晚了,我对不住你,夏安,你以后就专心听我讲话好了。”
“……”夏安嘴不能言,心里却骂:才不要被你的唠叨烦死。
“咦,他们还打你的脑袋了,都出血了。”
“好了,二位,我还要把犯人押到地牢里去,主子等着我复命呢。”侍卫对小金很是客气。
小金一路跟着到了地牢,却进不去。王府地牢的规矩是最严厉的,没有特定的令牌是进不去的。小金担心夏安害怕,拍拍胸脯,很有自信的样子,言道:“放心,我去找公子要令牌,晚上便去给你送晚饭。你可别吃里面的饭,听说不是馊的就是有毒的。”
“……”夏安很想对小金进行一番谆谆嘱咐,生怕小金不懂得适可而止,让兰香公子生厌,兰香公子现在可是唯一能保住小金的靠山。只要不拔他的舌头,吃吃馊饭有什么了不起。
沿着石阶,进入地牢。入眼先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北面坐了个三十岁的牢头,头领模样,两侧整齐站着低等的狱卒,最南边栓了两只齐人腰部的狼狗,吠声凶恶。
夏安被押过去的时候,必须要穿过那两只狗,直把他刚刚康复的胆子又吓碎了。侍卫倒是无惧,交代了夏安所犯罪过,主子的惩罚,便匆匆告退。
那牢头也没有为难夏安,命他换了囚衣,就吩咐狱卒将夏安关了起来。地牢迂回曲折,夏安本就路痴,直到拐弯拐的晕晕登登了,那狱卒才开了一间牢房,将夏安推了进去。
夏安入狱很是时候,正巧赶上了午饭时间。方才走了一路,灯火如豆,路尚且看不清楚,牢房里面更是黑乎乎什么也看不到。地牢很安静,夏安还以为没关多少人。到了发饭的狱卒一来,从黑暗中竟伸出无数胳膊,拿着破碗口齿不清的嚷嚷。
这间只关了他一个人,当然还有其他的动物,比如老鼠。在夏安被推进来的那刻,四散逃去。夏安的眼慢慢适应了黑暗,看到满室都是凌乱的稻草,里面有一个便桶,便桶旁边扔着一个碗。夏安拾起那只碗,碗口有一个大豁子。
也不知道小金是否能求来令牌,夏安决定还是领了午饭,如果确实是馊的,大不了不吃。结果领到的真的是馊饭,如果不是只有白饭,和几根青菜,这味道都让夏安以为牢房发的是他们飘香院的收集的东西。
将碗搁在便桶旁,夏安抱膝坐在另一侧,靠着木栏杆,头深深埋入膝间。
地牢看不到天空,所以分不清白天或晚上。夏安根据肚子叫的声响间隔时间长短,判断出大概夜半了。小金没有来,夏安没有领晚饭,地牢只有一顿午饭。
夏安打算睡觉,睡死过去也就不饿了。幸好今天爬起来吃了早饭,饿上两顿没什么问题。如果小金明天还不来,他就硬着头皮吃馊饭。反正不能让自己饿死。
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一闭眼就脑海里王爷的身影就蹿了进来,站立在他的前面,冲着他冷笑。夏安使劲摇头,想把那坏蛋摇出去,却又换来伤口更加疼痛,于是更睡不着了。
夏安怒气冲冲地睁开眼,坐起,就见王爷立在牢门之外,他当下拍地,吼道:“你这个残暴无度的混蛋,我就知道你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儿。居然要拔我的舌头,改明我一定要作个小人天天拔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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