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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到厨房把蒸锅打开,粉蒸肉端了出来,然後是蒸南瓜和腊味合蒸,那香味,熏得虾米口水哗哗直流。不过表哥的规矩很多,他不敢偷菜,老老实实地拿了碗添饭,先给表哥端上,再盛自己的,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就开始狼吞虎咽。
扬晚手拿筷子敲到虾米的头上,疼得他一哆嗦,抬起头,口里还有一块五花肉,眼泪汪汪地看著表哥。扬晚撇了撇嘴:“慢点吃,噎死了我可不管。还有,在我这里,不要有日本人的做派。”
虾米放下心,开始细嚼慢咽,嘴里还嘟囔著:“日本人怎麽啦?人家也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嘛。那样讲,是有礼貌啊。”
扬晚的筷子又敲了上来:“中国人就没有礼貌吗?您先请,是不是有礼貌?还有,应该大人先动筷子,你不知道?那才是真礼貌,你那样,纯属装腔作势。”
虾米不做声,低眉顺眼地只管吃东西,心里骂自己,就是嘴贱。这个表哥最喜欢欺负自己,最喜欢教训自己,偏偏还要来找骂。不由得抬头问扬晚:“表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小M啊?”
扬晚几乎喷饭,韵了一下神,问:“想什麽呢?什麽M呢?”
“就是那个,那个SM,被虐狂啊,喜欢被虐待啊。我觉得我就这样。你明明老是欺负我,把我耍得团团转,我还每个星期都巴巴地往你这儿跑。还有啊,我最怕鬼故事,可是方老师的课我一堂都没有缺过,当初选他的课也因为听别人说他讲鬼故事讲得好,还有然呆……”却不说下去了,夹了一块腊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著。
扬晚淡淡一笑:“你是不是M我不知道。不过呢,你每个星期到我这里来,是因为我这儿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我有没有欺负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爱听鬼故事,又怕听鬼故事,是人类的通性。尤其是最怕鬼的,往往最喜欢听鬼故事,因为刺激,就好像看恐怖片一样。至於然呆……他今天怎麽没来?我做的饭菜他吃腻了吗?”
虾米虽然很沮丧,胃口仍然很好,一边大口地吃著饭,一边谄媚地笑道:“哪有?表哥的饭做得最好了。他呀,这几个星期都是这样,精神也不好,老失眠。表哥,我也注意了,似乎他没有在追求什麽女孩子啊。脾气不好,动不动给我摆样子。哼,我才懒得喊他一起来呢。”
扬晚慢悠悠地吃著香肠,看著满桌的菜有些发愁──式样虽不多,份量可观。那两个孩子都还在长身体,学校食堂油水少,所以在这儿都拼命地吃──看样子,明天还得吃剩菜了。虽然厨艺不错,不过天天吃蒸菜也很腻味的──他只会做蒸菜。
吃完饭,虾米帮著扬晚一起收拾东西,看著还剩下很多,想起那个王八蛋。这段时间,他不但睡得不好,恐怕也吃得不好,人瘦了一大截。虽然鄙视自己,还是跟扬晚说:“表哥,你这儿有没有饭盒?不如我带给然呆一点……那什麽,表哥,你确定我不是M吗?我怎麽觉得我就那麽贱啊?”
扬晚摸摸他的头,安慰说:“这个是你关心朋友。不如,还是打个电话叫他来吧。带到学校,没有地方可以热,也麻烦。晚上我再多加一点菜,我这儿,还有几瓶啤酒。他也许非常需要你的关心呢。”
虾米思想斗争了半天,终於还是拿出手机给然呆拨了个电话。那个人声音懒洋洋的有气无力。虾米又气又恨,硬梆梆的几句话丢过去,问:“我表哥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要你过来。你来不来?”
然呆呆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这个小虾米,这麽招人疼,我要这麽掉下去,还真是心甘情愿。可是那家夥知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不一样了?他会不会,啊,对自己,啊,也有那种心思?
下手还是不下手,这是一个问题。
虾米有点儿著急,急得说不出话,面红耳赤。他这个人,除了在扬晚面前外,在其他人跟前,都是吃不得亏的。以前然呆老老实实服服帖帖,这段时间犯病,倒弄得虾米心中七上八下,就他妈的不舒服,再说软话,他还真说不出口了。
扬晚一把把电话夺过去,一脚把虾米踹翻在沙发上,对著电话很和气地说:“然呆啊,我呢,这段时间在苦练厨艺,就等著你们来赏脸呢。晚上吃蒸泥蛙。你他妈的是来还是不来啊?”
扬晚是惹不得的,这一点然呆早就知道了,所以立刻答应。放下电话,洗脸刷牙,把乱糟糟的头发也梳理好,穿上看上去最干净的衣服,屁颠屁颠地出门了。
虾米等然呆等得无聊,在房间里转开了。扬晚这房子是租的,四十平米的小居室,一卧一厅一厨一卫一小阳台,并不大,有点儿乱,却不脏。扬晚坐在电脑前正在看《鬼吹灯》,一边看一边皱眉头。这文,在扬晚的推荐下,虾米也看过。不过里面有些东西,他看著不舒服,就没有看完。不过扬晚应该看过了,怎麽,在复习吗?
左右无聊,虾米也搬了张椅子坐在扬晚身边看,越看越怕,又抖抖索索地抓住扬晚的袖子──他的手腕,虾米不敢抓。正害怕著呢,客厅突然有了响动,好像是球在滚来滚去。虾米愈发害怕,更往扬晚的身上靠,嘴里嘟噜著:“表哥,是什麽呢?是鬼,还是僵尸?”
扬晚轻笑了一声:“如果是鬼,大约应该只有晚上才出来。僵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屋里有棺材了?还是我把僵尸放到床底下了?”
虾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到一个东西从门口滚过,然後又滚了回来,对著他们两个人就撞了过来。
虾米吓得往扬晚身上一扑,动作那个突然,又猛,把扬晚扑到後面的床铺上,他也滚到一旁。扬晚的腰被床沿硌到,那个疼啊,顾不得风度,破口大骂起来:“他NND,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把你烧成木炭!”
虾米哭丧著脸说:“对不起啊,表哥,不要把我烧成木炭啊!”却收到扬晚的白眼,然後面前的那玩意儿像皮球一样,自己蹦了起来,弹了几下,又向外面滚去,咕隆的声音过去几秒,客厅又安静了。
虾米看著扬晚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赶紧爬过去,讨好地坐在扬晚的屁股上,帮他揉腰,心里还在惴惴不安,胆战心惊地问道:“那个表哥,刚才那是什麽玩意儿啊?”
“嗯。”扬晚舒服地哼了一声:“你看那是什麽玩意儿?”
“我看,就像一球,一个,嗯,藤条做的球。”
扬晚笑了:“你还不错啊,胆子蛮大,居然看出来像是一个藤条做的球。差不离吧。也就是一种植物。”
“表哥。”虾米的声音越发发抖:“什麽植物啊,你哄我吧,它会滚来滚去,还会跳起来,好像还会听懂你的话。别是什麽成了精的怪物吧?”
扬晚侧过头来看,虾米的眼眶都红了,就差抹眼泪水了,不觉更乐。这个孩子,就是好玩。示意他坐下,刚准备说什麽,就听到虾米的手机响了。虾米吓得一弹,而後才反应过来,挺不好意思地把手机打开,一看是然呆的号码。接听了,然後一声不吭又把电话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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