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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见父皇面有得色,显然是因我再度示弱、态度恭谨而表情缓和下来,正想松一口气,就听到父皇说:“既是如此,七符一片心意,深得朕心。但此女运命不吉,也是留不得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大哥在旁,看得真切,忽然开口打圆场道:“徐妃年龄尚幼,难免天真烂漫,不懂宫中规矩;若是父皇不喜,怕她冲撞了七符,大可令七符以后小心谨慎些,多避开她些便是了。此时将她赶出宫去,将来她一辈子也只能独居于家中不见天日;与其如此,在宫中令她避居一隅,也是一样的。父皇崇佛敬天,盛德遍及四海,何必为了她而影响父皇慈悲之名?”
父皇显然对大哥最后几句不动声色的溢美之辞甚是受用,眉心舒展,唯一对眼眸仍旧炯炯迫人,直逼向我脸上。
“也罢。看在太子为你说情的份上,朕且容徐妃一次。但今后你一定要教导她虔心向佛、谦谨自持之道,要明白自己在宫里的地位!你自己,也要尽量避免与她见面,免得被她冲克!你若有不从,为朕发觉,朕也就……不得不另出下策,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了!到时候,朕可不管谁心里会不自在,朕只管自己心里痛快,知道吗?”
我张了张嘴,刚要分辩,就见到父皇脸色一沉,面露不豫之色。几乎同时,大哥急急向前膝行数步,飞快地瞟了我一眼,抢在我之前开口道:“父皇仁慈,天下所共知!七符,蒙父皇如此垂怜,网开一面,还不快快谢恩应承下来?”
——什么?要我毫无异议地接受这一切?要我从此……不能见到那丝灿若丽阳的笑容,那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睛?
“儿臣……不忍如此!求父皇额外开恩——”我艰涩出声,不敢再看向大哥那双焦虑不安的眼睛。
我从来没有这样一意孤行地违抗过父皇的意旨,我也知道大哥一再劝阻于我,是担心我一时冲动为昭佩请命,结果只会是闹得整件事情不可收拾!父皇一怒之下,也许当真会强行下旨将昭佩驱逐出宫,而我日后的前程,也将毁于一旦。可是倘若我此刻仍然低眉顺耳地接受了这一切,即使我可以暂且保全了昭佩,然而日后那无穷无尽的、咫尺天涯无法相见的岁月,要我们,如何度过?
“七符!!”父皇的神情变得极度暴怒而狰狞,他在龙椅上向前倾低了身子,咬牙切齿地冷笑,语气却轻柔得可怕。
“朕的好儿子,莫非……你已经被那个女人的手段给魇住了?你……难道是想抗旨不遵么?!”
“七符!”这是大哥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担忧与急迫。我一唬之下,下意识抬起了头,呆呆望着父皇狂怒的表情,和大哥严峻的神色。我看到大哥的眼神直直盯进我的眼眸深处,他的眼色在向我无声示意:快谢恩,快答应下来,无以留者,无以图将来,不要把一切弄得无法收拾……
我绝望地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一瞬间通体凉彻。
我知道大哥是在帮我。但为何我却有四面楚歌的感觉?我知道有些事情,即使完美如大哥、温厚如大哥,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闭上了眼睛,对父皇叩下头去。几乎与此同时,我紧闭的眼睑下,孩子气地涌出了大颗大颗软弱的泪珠,顺着我俯低的脸庞,无声无息地滚落到了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我想起新婚之夜,昭佩在我身旁沉沉地睡着。我拼命地睁大了眼眸,想在一室黑暗里,看清楚她的模样。然而我的视线模糊,那夜色也太深沉,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于是我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她的小手,继而把她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掌心。那种不容错辨的柔软和温热,提醒着我,我身旁,正是当日满园芳树环绕中,在我面前盈盈盛开的那朵最美丽的花。
于是我也沉沉睡去,梦里,阳光正炽。
而现在,其实我不是存心要抗旨,可是,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当日的满园芳树盛放,忽然变作了一片荒原;不甘心梦里那缕阳光,忽然自我指缝中,逸去无踪。
(番外篇·萧绎【之二·冲突】完)
第三十二章
兰生未可握
荆州。看来,我注定这一辈子要与这个地方纠缠不清了。
萧绎在大同六年被封作江州刺史,权倾一方。在江州的几年中,日子尚算平静,一转眼就过去了五六年。这几年中,无论墙外是如何惊涛骇浪阴风酷雨,我只关在府中,与萧绎互相不闻不问。他自去筹谋那些与我不相干的朝政,我也自去与贺徽或其它俊秀男子放纵寻乐。生活如同一潭死水般静得可怕,水面上不起一丝波纹,而水下所掩藏的,是内里的腐败衰朽,暗暗弥漫着阴郁死寂的气息。
而这死水般的静寂,到了中大同二年,终于被打破。
这一年,我已三十八岁,青春韶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流逝了大半。当年的那些热情冲动、贪嗔爱怨,都在岁月里静静褪了颜色。
正月里,湘东王府照例要举行家宴。虽然我素来不甚喜欢这种虚伪场合,人人堆着各有心机的笑容粉饰太平;但这规矩由来已久,我也不便一概随意取消。然而我坐在正位上,与众人等了许久,仍不见萧绎到来,不免有些不耐,遂亲自起身去找。
我传庆禧来问,得到的回禀是萧绎仍在书房,一早便有人前往禀事,还未结束。我一看天色,不悦道:“就是天大的事,难道就不要吃饭了么?教人等到什么时候才够?”遂大步往书房而去。
我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房中传来一阵朗朗大笑声。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正是萧绎!然而我不解的是,他何曾有过如此开心快活的时候?我从没听过他如此飞扬明亮的笑声,那一瞬,我的心颤抖了一下。
“何事如此快活?”我平静地推开门,但声音在看到萧绎的那一刻起愕然消失。
萧绎真的在笑。很开怀的那一种大笑。而且,他竟是笑得眉目飞扬,在房中团团转着圈,拊掌大乐,兴致高涨时,居然如少年一般跳起来,一拳擂在书案上,震得案上诸样物品都晃了一晃。萧绎却毫无觉察到我的来临,也浑然不觉自己的举止有失稳重似的,朗声笑道:“哈哈!他也有今天?什么天不假年?我绝不会觉得有半点可惜的!”
我不禁愣住,看见他如此开心得竟至失态,我下意识沉下了面容,将声音提高了一些。“是什么高兴事儿呀,大正月里的,何不说出来,让我也同喜同喜?”
萧绎本是背对着我,大约刚才太开心了,竟未听到我推门和问话的声音。此刻我的声调因为过高而显得有丝尖锐,才打断了他的笑声。他惊讶地猛然回头,一瞬间,他来不及收回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房中还有一个人,我看着却颇为面生。那人虽低眉顺目地侍立一旁,但此时却飞快地抬起头来瞟了我一眼。我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五官虽平常无奇,但一双眼中的阴沉却很是醒目。我不禁皱起了眉,愈加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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